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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丰被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边吸冷气,边抑制不住地啜泣,“是这姓沈的欺人太甚!我明明看不惯的是黎云书,谁知道沈清容会替她出头!他就是成心的!”
    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程富商见衙役要将程丰带走,暗暗握紧拳。
    “沈家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磨着牙,“等那位大人来了关州,我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那边两人行了不远,黎云书问:“程家这是犯了什么事?”
    “私下向番邦偷渡货物,吞了不少关税。”他语气淡漠,“此事关州知府心里明白,却视而不见,显然程家背后的靠山不一般。”
    黎云书停了下来。
    沈清容偏头看她,“怎么?”
    “仅仅是逃避关税?”
    她眉头轻皱,“程家背后的底细,你清楚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些。沈清容意外地回过身,“你想说什么?”
    “如今北疆战事吃紧,一点点物资都至关重要。程家偏偏要在这时同番邦交涉,顶风作案,显然是此事有利可图。且其中利益之大,足以让他以身犯险。”
    “而依我所知,程家贩古董、字画等奢侈品为生,这些在当下紧张的环境之中,收益都会大大下跌。”黎云书顿了顿,“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背后那人,亲自出高价让他把它们带到番邦去。这难道不可疑吗?”
    “噤声。”
    衣袖忽被沈清容一拉。她被他摁着肩头躲进道旁的草丛中,就见程富商从面前走过,面色沉着,脚步极快。
    小厮在后面苦着脸追,“老爷您也别生气了,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以为及笄后还不出嫁的姑娘已经是奇葩了,谁料她这么凶猛,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沈清容看黎云书。
    黎云书看天,当没听见。
    等二人走后,他打开了折扇,“......奇葩竟在我身边。”
    黎云书皱起眉,目送二人走远。沈清容以为她终于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她却问:“所以,程家幕后到底是谁?如今形势极为严峻,能助他摆脱关税的,想必不是一般人。”
    沈清容:“......”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沈清容站起身,难得收敛起自己的不正经,淡淡看她,“你想科举,好好读书便是。涉事太多,反而会招来不好的事情,懂吗?”
    他不欲多言,转身欲走,她在身后默了半晌,“经书之上,没有说过让我独善其身。”
    “倘若读书入仕不能济民,我读这书有何用?”
    沈清容被她的话镇住。他转过头,认真看着她。
    “你是燕阳人?”
    “燕阳”二字不轻不重地蛰了黎云书一下。她应声,就见沈清容感慨地摇着折扇,“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黎云书:“......”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辞别了沈清容,黎云书回到了铺子旁。
    邹氏见她回来,扯着她袖子悄声问:“那小公子带你看了什么好戏?《西厢记》还是......那个《芍药亭》来着?”
    “......”黎云书纠正她,“是《牡丹亭》。”
    邹氏摆手,“别管是什么了,可看得高兴?这公子模样倒是俊秀,家里应该像个有钱的。你可别光占人家便宜,让人瞧低了咱们黎家。”
    “......知道了,娘。”
    邹氏见她又拿出书本翻看,欲言又止许久,还是忍不住拖着板凳坐在她旁边,“云书,你和娘说实话,这小公子待你怎样?娘瞧着他眉间有贵气,举止也算得上有礼,更没有瞧不起咱,是富人里难得的了。就是长得风流了些,日后若真嫁给他,难保他不会多寻几个......”
    “娘!”
    黎云书忍无可忍,又生怕邹氏知道昨夜之事担心,张口飞速编出段谎话,“他方才做功课碰见问题了不会,找了半天人都没个解答的,这才让我去帮他补功课,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邹氏狐疑看她,“讲个题要这么长时间?”
    黎云书:“......”
    正准备争辩,面前忽毕恭毕敬走来一个小厮,“黎姑娘。少爷他同您辞别后,说很想尝尝您家的煎饼。”
    她神色僵住,邹氏就一把将她拉扯了起来,“你麻利点,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才刚翻开书......”
    “看书有做煎饼重要吗?”
    邹氏在一旁监工,见她香料什么都不放,忍不住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好容易对你有点兴趣,你就这么糊弄他?”
    黎云书只恨不得把手里的锅铲都摔地上。她没好气道:“这大少爷娇气得很,什么料都不肯吃。光给他摊张饼,看我不噎死他。”
    须臾,小厮提着煎饼去复命。
    沈清容接过煎饼,漫不经心地问:“她什么反应?”
    看着手里热腾腾的白面煎饼,当真是一点料都没放。
    他其实并不想吃,只想着她是燕阳人,便“勉为其难”地帮帮她家。
    结果听小厮犹豫开口,“她说......以后您再敢买她一次煎饼,她就敢把您噎得半死不活。”
    沈清容:“......”
    很好。
    算他瞎了眼,才顶着被噎死的风险好心帮她!
    *
    次日,临渊书院照常开课。
    一切仿似都回到正轨,只是今日来上课的,少了个程丰,多了个舒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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