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容听她一说,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徐大海暗示程家明面上贩卖古董字画,背后却在同蛮子勾结?”
“当年查获的字画,你还有留存吗?”
悟了黎云书的意思,沈清容飞快转过身,“你等着。我这便去找!”
*
子时已到,阴风如诉。
徐江逆着寒风往家中走,行至家门前时,忽见一只猫。
那是只通体漆黑的猫,一双眼幽幽地闪动,宛若暗夜中的鬼火。徐江觉得不吉利,上前将黑猫赶开。黑猫却和赖着他了一般,离了门前,又跳上围墙,蹲在那里看他。
这黑猫乖觉得很,也不吵闹,只盘着尾巴,居高临下地望着徐江。
眼神幽邃,盯得徐江僵在原地。
竟无端觉得,这只猫和廖诗诗的那只十分相像。
他无端生出后怕,抄了根竹竿将猫赶走,飞快溜回自己的屋中,反锁上了门。
猛地喘了几口气,徐江觉出自己多虑,摇头哂笑。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才变得如此草木皆兵。
他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徐江拍拍手,确认房门关好后,折身往床边走去。
从床底抽出一只桐木箱,他吹去上面的薄灰,看着木箱上加了锁,忍不住皱眉嘀咕,“平日都不锁,怎么人都走了还被锁住了?”
这木箱是徐大海用来存放积蓄的,用一个铜密码锁锁住。徐江没钱时,便会趁他不注意来翻一翻。他知道这锁的密码,试着转了转,却发现毫无反应。
徐江一愣——他近日没怎么在家中,倒也不知徐大海何时换了个密码。他低骂出声,“果然是不想让我动他的钱!”
愤愤地转动锁上数字,试了好几次都一无所获。直到他将密码转成自己生辰,锁终于开了。
徐江心底一喜,却在铜板之上,看见了徐大海的亲笔字条。
第12章 .翻盘废我一双腿,换别人一条命,值。……
窗外忽响起了劲风,如有万鬼哭嚎。
字条上是徐大海的亲笔,只有短短一行——
“江儿:
若程家提出让你替补我,请让衙役将我火葬,这是我赎罪的唯一机会。”
徐江呆在原地。
......火葬?
徐大海不是被人杀的吗?
他怎么知道程家会说这些话,怎么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
后背陡然生出寒意。徐江一把抄起字条,将屋中炭火盆点燃,要把字条焚毁。
“呜”地一声——那窗忽被掀开,从外面飞进了什么物件。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见方才的黑猫一跃而入,叼住那东西转头看他。
那是条鱼干。
他家偏僻得很,少有人来,怎会凭空飞进来一块鱼干?!
像是被人攥住喉咙。徐江觉得呼吸困难,手抖个不停。他仓促爬起,正要毁去字条,黑猫忽然叫了一声。
春日的猫儿,叫声本就似小孩啼哭一般,凄厉悲切。他本不该多想,可种种怪异的景象,都逼着他生出了某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徐大海来找他了。
徐大海看见了这一切,回来找他了!
屋外,黎子序正思忖着剩下的小鱼干怎么处理,猝不及防听屋内传来尖叫。
他吓得一个哆嗦,踢碎了墙根的废弃瓦罐。
刚准备开溜,忽听徐江哀嚎出声,“哥,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我不动你的钱,不给程家干活,我明天就让衙役把你火葬!你别来找我了,你快走吧!”
黎子序愣住,从他说得话说回过味儿来。
徐江这是,答应要将徐大海火葬了?!
*
沈清容抱着字画来找黎云书时,已是丑时了。
大雨簌簌落下。来不及等扶松撑开伞,他抱着字画冲了进来,“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对。”
黎云书见那卷行书字卷被雨点沾湿,哑了半晌,“......你能不能对书卷尊重点?”
“你快看。”
她接过字卷,先看了眼篆章,又瞧着字迹,“......仿的?”
“是仿的?”
沈清容凑上前,隔着栏杆,同她抓住字卷的两端。黎云书解释道:“这行书落款是百年前的吏部尚书,汪言。此人虽是文臣,但有九年都是在边关度过,我见过他的真迹,虽说规整,却不乏杀伐之气。而这幅书卷上的仿字,悬针竖不够干脆,撇捺少了力度,显然仅仅仿到了字的形,却并未仿其意。”
她在这里说了大半天,转头见沈清容正盯着字卷的边角,压根没有理会她。黎云书屈指敲栏杆,“喂。”
“等等。”
他皱起眉。黎云书见他一直在磨那被雨水打湿的地方,将字卷磨得见了底。
这些字画皆用布制卷轴装裱好,黎云书本就爱惜书卷,见他这么做,牙根一酸,赶紧别过头不去看。
沈清容从她手中夺过字卷,对扶松道:“拿水来。”
他将水往字卷上一泼,一点点将纸抹开......
——竟露出了一幅地图!
“这程家......”沈清容咬牙切齿,“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
天渐渐亮了。
程富商起了个大早,沾沾自喜地在衙门外等着。
沈清容拖了很长时间才到,一夜未眠,眼眶发黑。
程富商见了他,好似看见了涸辙之鲋。他佯装好心地问:“沈少爷,昨夜可有查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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