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书:“......”
“怎样?”沈清容得意极了,“我的策论,是不是写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逻辑严谨?”
“......是挺严谨的。”
黎云书深呼吸,“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听你说了个废话。”
“这不叫废话!写策论人的事,怎么能说是......”
“啪——”黎云书将策论甩给他,“重写。今夜不写到合格,就别想着回去休息!”
原以为他会生气,会一蹦三尺,会大骂她不通情达理。可沈清容并没有。
他毫不意外地将策论抓起,笑着道:“好。”
他这反应,让黎云书有些吃惊。
她转头看他,沈清容一边磨着墨,一边认真道:“我想明白了,读书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事。就好比这次,若非你提点我那几句,程家兴许就逃过去了。”
黎云书听他说,也是沉下神色,“你说通敌一事......程家当真是知情的吗?”
沈清容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英雄所见略同啊。”
沈清容极为欣慰地说出这句话,“我也在想,程家虽胆子大,但毕竟是从商,总该考虑自己的利益。卖赝品逃关税,他们尚且能接受;这等稍有不慎便家破人亡之事,想来他们是不会应下的。”
“徐大海是真正的跑商之人,兴许路上察觉到了货物的不对。他以为程家也知晓此事,故意让他当这个通敌的叛徒,才会如此愧疚。但从程家的反应来看......最根源的,还是他们头上那位‘大人’啊。”
黎云书嘶了一声,“其实我在衙门中,还有句话没说。”
“什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声音渐沉,“大邺二皇子,名字中也带了‘轩’。”
第14章 .五皇子小秀才,夫人让你教我,你不就……
发觉同他越扯越远了,黎云书掩下心头些微的不妙之感,赶紧收回话题,“不提这些,你快写策论。”
沈清容“哦”了一声,低头看字卷。
他又写了一遍,竟比上一遍写得还要放肆,显然是故意的。黎云书见天黑尽,压下心头的烦闷,“少爷,你能不能认真点?你早些回去,我也早些回去,谁也不折磨谁。”
“我不会写啊。”
沈清容答得无辜,“小秀才,夫人让你教我,你不就得教我不会的东西吗?”
黎云书:“......”
转头看他,见他斜靠着椅子,一身悠闲模样,脸上挂着理所当然,连求学的谦恭姿态都没有。
黎云书平素最看不惯这样的人,忍怒对他道:“你坐端正。”
“我坐不端正。”
沈清容下意识应声,看黎云书凌厉的目光扫来,他立马扶着自己的腰,表情痛苦,姿态柔弱,“我这几日为你东奔西跑,觉都没睡好,累死我了。”
黎云书听他这么一说,磨牙把怒气咽了回去。
“好。”她点头,“少爷,你是不知道怎么样叫坐端正吗?”
沈清容漫不经心地“昂”了一声,看黎云书走到自己身后,他警觉,“你干嘛?动手?”
黎云书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不知从哪里抽出根绳索,二话不说走上前来。沈清容震惊地看着她,吓得往后缩了一大步,“你......君子动口不动手!”
“该出手时就出手。”
眼瞧着黎云书真要把他捆住,沈清容忙道:“我这就坐好,这就坐好!”
黎云书看他规矩地直起身子,松了绳索,坐在他面前,“我教你怎么写策论,你听好。”
她从策论的切入、分析、论述、总结等方面给沈清容一一讲了个透。沈清容百无聊赖地听着,听得睡了过去,又醒了过来。见醒过来时她还在讲,果断闭眼又要睡去。
脑袋上就被敲了个栗暴,“清醒点,再不好好听扣你银子。”
沈清容嘶了一声,“你就不能温柔点?”
“离府试还有多少天,你知道吗?”
黎云书神色严肃,“今年府试定在四月初四,满打满算也只剩了半个月时间!若这次你再不过,休怪我管你到明年。”
“你才不会。”沈清容嗤了一声,“等八月秋闱一过,黎秀才指不定就变成黎大举人,抛弃我们这小小的关州,去邺京谋职了!”
“......”黎云书被他堵得一哑,“万一我过不了呢?”
“你过得了。”他语气肯定。
“那你也不能为了我而学啊!”
黎云书难得有些生气,“沈少爷,你好歹也是沈家的后人,就不为沈家考虑吗?”
“有什么可考虑的。”沈清容接过话柄,“沈家这么厉害,还需要我来帮忙?我就算学了,能给沈家带来多少好处?”
啪——
黎云书一掌拍在桌子上,终于怒了,“沈少爷,程家的结果就摆在你面前,你是还看不清情形吗?”
“关州有一个程家,背后不知和多少人有牵扯!”她抓紧书卷,指节发白,“这么多奸臣亲手把家国送上绝路,前日灭亡是燕阳,谁知明日会不会是关州、会不会是大邺!到时候你还想着过自己的好日子,怎么可能?!”
到底是没见她这么动怒过,沈清容被呵斥得安静了。
黎云书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眼眶隐隐有些酸。她闭眼吸气,听沈清容沉下声,“......沈家定不会让这些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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