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当年从家里逃出来时,偷偷藏起来的。她笃定是放箭之人杀了她的亲人,但她不知这纹案属于谁,只能将箭尾藏起来,时刻警醒自己。
细细对比一番,竟与天锋军的纹案别无二致!
......这怎么可能?
沈家一直在照顾她,甚至还想过将她从花音楼中赎出,一举一动都不该是当年抄家之人啊?
“廖习随沈家出征没多久,便死在了关外。你如今收到的信件,全都是别人代写的。”
“沈家根本就没打算留廖家,仅仅把你们当成棋子罢了!”姜鸿轩冷笑,“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弥偿当年的愧疚。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
看廖诗诗依旧不语,他故作惋惜地叹一口气,“若廖姑娘执意要饶了自己的仇人,我也不必多言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被廖诗诗叫住,“等等!”
姜鸿轩意料之中地停下步子,听她问着:“......阁下希望我,去做些什么?”
*
沈清容清早去找廖诗诗,老鸨笑道:“少爷,诗诗忙了整晚,今天白天不接客了。”
他没太意外,离了花音楼后,忽有一点清闲。
正巧守着黎家的护卫来报,说邹氏偷偷摸摸地想把煎饼铺子支起来赚钱。沈清容赶紧让人制止了她,想想道:“小秀才今天中午的饭还没准备吧?我替她寻些吃食好了。”
黎云书中午一出书院,就撞见了沈清容。
沈清容摇着扇子,将饭篮给她,“多吃点,学习费脑子,我知道。”
“......”黎云书本不想接,被他生生塞进怀里,欲言又止许久,“那就多谢了。”
她与沈清容寻了僻静之处坐下,将盒饭打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定睛一看,竟是她平日吃不起的糖醋里脊。
黎云书有些愕然,“这......花了多少钱?”
“你别管。”沈清容道,“反正今天我没去花音楼,省下了不少钱。”
一提“花音楼”,黎云书忽然想了起来,“对了,沈老爷没有信来,廖姑娘那边可有消息?”
“正打算晚上去问问。”
黎云书点头,被他吩咐着吃了几口饭后,又问:“对了,廖姑娘身世到底是什么?”
“她啊。”沈清容用折扇点着下颌,“廖家原是清安城第一大家,廖老爷当年也是在朝中做官的。只是他与二皇子政见不合,被人抓了空隙,用犯上的罪名谋害他。”
“当年廖家抄家,老爷他还带着天锋军前去说情,甚至同二皇子的人打了起来。但二皇子那火烧得实在刁钻,等火灭后,廖家也没剩下什么。”
沈清容摇摇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廖家幸存的小姐。老爷知道此事后,还特意把廖习调到自己手下,就是为了偏护着他们兄妹二人一点。许是因此,我才同她走得稍微近了些吧。”
黎云书听了这番话,也叹一口气,“都是可怜人。”
那天下午,黎云书心中一直在想着廖诗诗。
若认真来说,廖诗诗也该算是救了她一命。无论是救她出狱,还是帮她查探赝品的去向,她都是倾囊相助。
便总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问问,能帮上她什么忙。
可她戴着面纱去花音楼一问,老鸨笑道:“姑娘,诗诗已经被人赎走了。”
“......赎走了?”
她微微讶异,“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一千多两金字赎走的。”老鸨显然是收了一笔大钱,话里都带着高兴。
黎云书的心却坠入谷底——
一千金赎走?
谁会花一千金亲自来赎廖诗诗?
沈清容拿不出这么多银两。何况边关战事紧急,沈老爷也断不会让他在如今挥霍钱财。
那么赎走她的人会是谁?
——有能力赎走她的人,又会是谁?!
街巷中嘈杂的人声落入耳中,激得她心里一阵又一阵泛起波痕。黎云书手心一片冷汗,赶紧转身出去,恰撞上几名沈家的侍卫。
她也不管这群人知不知道,赶忙开口:“沈少爷呢?”
“少爷啊,刚刚好像出城去了。”
一人毫不在意地答着:“他说要送一个人,让我们先回来,自己便出去了。”
“他一个人出去的?!”
黎云书心里咯噔一下,见侍卫点头,“是啊,黎姑娘难道......”
“备马!”
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她强行压制住焦躁的心,“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我去寻他!”
*
沈清容雇了辆马车,同廖诗诗一前一后到了城外。
一下马车,他抓着折扇,见周围草木繁盛,欣然开口:“这里景致倒是不错,树多,也隐蔽。”
廖诗诗一路上都紧捏着拳,乍一听以为沈清容察觉到什么,但仔细看看,他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应当只是随口一说。
她放下了心。
姜鸿轩假借廖家旧部的身份,用千金将她从花音楼赎出。
沈清容来寻她时,廖诗诗编了谎言,说信在这廖家旧部手上,将沈清容引出关州城。
原以为他再会生疑,会一直追问她相关情况。谁料沈清容的心如此之大,不过简简单单问了几句,便一直悠闲地观着外面景致,活像个前来度假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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