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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沈家后,黎云书又去医馆折腾了大半天,早早来到了茶楼。
不多时,沈清容也来了。
他换了身深蓝的衣服,手里拎着折扇,扇上写着潇洒的“妙”,一撇一捺都透着喜悦。
黎云书起身接待,让他落座。沈清容摇着那“妙”字的折扇,半开玩笑地看着她,“你以前可都是坐在原地把书甩我面前的,怎么今天这么客气?和我生疏了?”
她没理会沈清容,示意他坐下。两人对坐饮茶,屋内一时寂静。
片刻后沈清容问:“你冷吗?”
“什么?”
“我看你一直在扯衣服,是冷吗?”
黎云书这才察觉自己抓着袖口没放。
而沈清容已经起身了。
他将外衣披在她身上,顺手抚了下她的头发,“我去关窗。”
她愣了片刻,立马意识到这是个极好的机会,趁着沈清容离席,仓促将药粉抖落在他杯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清容这次关窗,花了很长的时间。
经过她身旁时,他还似笑非笑地哂了下,意味不明地低叹一声,“小秀才啊......”
黎云书心尖一颤。
再抬眼时,他已经安然落座在原位,转着那茶杯笑盈盈看她。
她的目光落在茶杯上,又转到他脸上,“你方才,想对我说什么?”
“没什么。你沏了什么茶?”沈清容将鼻尖凑到杯前轻嗅,“好香。”
说完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从始至终,黎云书都在对面无声看着,指尖一点点攥紧。
倏尔,瓷杯碎落在地。
沈清容的眼底终于闪过讶异,像是难以置信一般,仰面栽倒在桌上。
黎云书等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轻拍他,“......沈少爷?”
“很好。”
那谋士拍着手,从衣柜后的暗门中走出,“黎姑娘,你很守信用。”
黎云书用手探着沈清容的鼻息,“你们给了我什么?”
“也没什么。”
谋士见她肯害沈清容,料定她是愿意投靠姜鸿轩了,如实道:“只不过掺了些赤目鸩进去而已。”
“赤目鸩?”
她声音一下子冷了,“是你们拿来害阿娘的,赤目鸩毒?!”
“黎姑娘,我们也是无奈。若非如此,怎么能告诉你二殿下的苦心呢?”
谋士摇着头,“二殿下他怀疑沈少爷与大邺皇室有关系,才让您用赤目鸩来试探。”
随后他瞟了眼沈清容,嘲讽道:“我就说这种酒囊饭袋,怎么可能会是皇家的人。你看,果然倒在这里了。来人——”
“慢着!”
黎云书护在沈清容身前,“你们要带他去哪里,我跟你们去。”
谋士敛起笑容,“黎姑娘,你难道后悔了?”
“我做的事情,从不后悔。”
黎云书语气坚定,“二殿下既然说是坦诚相待,你让你的人都出来。我必须知道此举靠不靠谱,知道我跟着他走有没有错。”
两人僵持了片刻,谋士后退一步,“也罢。”
他一拍掌,让原本藏在暗道中、房梁上的人纷纷露面,“沈少爷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自然是杀之以除后患。当然,若你不愿,回去之后也可同二殿下商量。没准二殿下会开恩,吊住这家伙性命。”
“那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关州怎么办?”
谋士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答不出话,只道:“殿下自有办法。黎姑娘,马车已在城外备好,久了唯恐生变。”
“意思是,你们的重点只在谋害沈家,却对关州百姓的生死,没有一点准备?”
黎云书淡瞧着屋中的黑衣人,“沈家一心为民,反被你们诬为惹是生非。他们所作所为,皆是关乎百姓利益,为了关州百姓可以不顾一切——你们呢?”
“你们口口声声说天下苍生,字字句句是千秋万代,做的事情却是让我谋陷忠良、让我弃关州七千人性命于不顾!你们这样......”她抄起茶盏,猛地掷在地上,“也配让我追随?也配说是为了黎民百姓好?”
“我想明白了。”她话音透着酸楚,却不乏坚定,“我若连关州城的百姓都守不下来,谈何守下大邺?我当官入朝,不是为了自己过得多好,是希望朝中能有有志之士站出来,希望真的为百姓做些实事,而非与不正之人沆瀣一气!”
“燕阳之所以灭城,大邺之所以衰颓,正是有你们这一些打着为国为民幌子旗号的人招摇撞骗!你们若当真为了大家好,为何不去北疆,为何在关州危亡的时候,迟迟不来增援?为何——”
“够了!”
谋士呵斥一声,“黎秀才,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周围的黑衣人抽出长刀,刀光凛凛,几乎将屋内照亮。
黎云书冷笑一声,亦拔出早就备好的长剑,“来人!”
茶楼的门被人踹开,关州卫兵见状,咬牙道声“果然有逆贼”,持刀冲上前。
“且慢!”
谋士不紧不慢地晾出牌符,“二殿下令符在此,你们敢杀这里一个人试试?”
一言落地,闯入屋中的卫兵都僵住了。
一个个死死握着刀,盯着那令符,咬牙切齿。
持有二殿下令符之人,地位堪比姜鸿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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