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容撑着头打量她,嘿嘿笑了笑,“我其实挺好奇的,你......”
他本想鼓起勇气,问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话还没问,四殿下忽道:“对了,沈少爷如今也到娶妻的年纪了吧?”
他一下子被呛住,瞪了四殿下一眼,强行让那些话滚回肚子里,“你......你《四书章句集注》看到第几页了?哈哈。”
黎云书:“......”
她察觉到沈清容的尴尬,笑了笑,“你要看?”
“不不不。”沈清容拼命摆手,“我考完了,我解放了!”
“不打算继续科考?”
谁想不开继续科考啊!
沈清容正要应,一下子又看见了四殿下玩味的目光。他脖子一梗,想着不能输士气,勉强咧嘴,“或许也可以考虑。”
黎云书点头,“那就看完七遍再来问我吧。”
沈清容:“......”
他不想考了。
这辈子都不想科考了!
*
城外。
姜鸿轩安静地听着消息,冷笑,“倒还真让他守住了。”
属下问:“殿下,沈少爷这下算是立功之人了,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姜鸿轩道,“他立功了,不是好事一件吗?”
属下没反应过来,姜鸿轩继续:“圣上最顾虑的,就是北疆、西南、东南三个地方。他肯留沈家这么长时间,也是因为沈家能震慑蛮人。”
“如今蛮人被打得落花流水,一时半会不会再来。圣上的心结也就解了。他本就忌惮沈家,你说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卸磨杀驴。”
沈家唯一的用途,不过是守住北疆。
若他们没守住,是大错一件,自然当杀;若击退了,北疆平定,也没有再留他们的必要。
是而他先前说,是死是活,沈家都是一死。
倒是沈清容的身份......
虽说当时的毒被黎云书调包了,能够遏制她娘亲体内的毒素,说是四殿下做的,他还真不怎么信。
他守在城外,却没听见半点风声,这不可能。
倘或五殿下在城中,威胁只怕比沈家更严重。
“趁他们清扫余孽的功夫,将那位主诊的郎中叫来。”
姜鸿轩一笑,“圣上顾及声名,不好对重臣动手。那这个名头,便由我来背吧。”
沈家——
从昭翔帝至鸿熹帝,风光了近三十年。
事到如今,也该谢幕了。
第40章 .变故你快去庙里面拜一拜,祈祷你考中……
关州大捷之后,四殿下又停留了几日,待确认关州无碍,留了一队兵马离开。
得知四殿下要南行,沈清容干脆求了个人情,让他把黎子序和邹氏护送到南方去。黎子序当四殿下是救命恩人,抱着他的胳膊哭着不松手,末了黎云书实在无奈,才将人拽开。
黎云书和沈清容送四殿下离开。
四殿下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关州城中,可有一位叫廖诗诗的姑娘?”
黎云书和沈清容互看了一眼,点头,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他们已经很久没去看过廖诗诗了。
关州战乱时,未曾见她出过花音楼;她又是险些害过他们的人,保不准会做出什么,留有距离还是好的。
沈清容:“四兄问廖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四殿下道,“我碰上了边防军的残部,他们之中,有个人托我把这个给廖姑娘。”他摸出一封带血的布帛,“沈将军出征北疆后,提拔了廖姑娘的兄长。她的兄长因此十分感激,主动去帮沈将军探查消息,不料被蛮子发现后杀了。”
“边防军中,有个负责情报的小伙子和廖习关系很好,也知道他有个妹妹。他怕廖姑娘会因此一蹶不振,就模仿廖习的字,隔三差五写信给她......听闻那个小伙子,写着写着就对廖姑娘生了感情,还想着北疆平定后回关州看看她。”
“那他人呢?”
“死了。”四殿下道,“他们冲在最前面,本就是提着脑袋打仗。蛮人杀沈将军的时候,边防军中的人几乎没几个活下来的,我也是偶然间才知道有这回事。这信......就帮忙转付给廖姑娘吧。”
信是用布帛写的,被血洇染了一大片,依稀能够辨出上面的字样。
上面记了诸多琐碎的事情,真如在同自己的妹妹聊家常那般。
末了话锋一转:“我今年过冬怕是穿不了棉衣了,你记得给自己多添些棉花。”
他写得温暖,落入二人眼中,却比北疆冬日的白毛风还要刺骨。
住在关州的人都知道,北疆的冬天很冷。不穿棉衣的话,根本熬不过去。
而这人的意思,无非是......
他不会活过这个冬天了。
黎云书叹息着收起信,“给廖姑娘送去吧。”
廖诗诗在花音楼闭门谢客。
他们只能把事情告诉老鸨,再由老鸨转付给廖诗诗。
老鸨进去后,屋内一直保持诡异的寂静。二人在外面守着,等到老鸨面露歉意出来,“抱歉啊,诗诗她情绪一直不怎么好。她被打击得太大,都已经麻木了。”
谁知“麻木”二字刚刚落地,门内忽然爆发出嚎啕的哭喊。
如绝望的困兽一般,声嘶力竭的哭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