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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走向别处时,旁人故技重施:“这里也有人了。”
    她走到哪个空位,他们便将书卷扔在桌上,一脸挑衅地看她。
    回应他们的是一阵哀嚎——那闹事考生被她用手刀砍中胳膊,抱臂痛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了有人吗?”
    她怡然落座,目光却是凉的,“诸位还是不要得罪我为好。我这双手,杀过不少人。”
    “杀人?都杀人了还能来科考?你是不是......”
    “蛮人。”
    她甩出这两个字,拖长了声音,“据我所知,关州刘将军求才心切,正想着差人去北边守疆。诸位若想去,我不拦着。”
    考生们见她不动声色地饮茶,安静了好久。有个人低问:“她哪儿的?”
    “听说她跟顾公子一同过来......不会吧,真是关州人?”
    两个月前,关州城那场轰动一时的守城之役,整个阳关道都有所耳闻。
    当时关州人人皆兵,她说自己杀过蛮人,指不定就是真的。
    而客栈中的诸位,皆想入朝为官,谁肯莫名其妙被抓去守边疆?
    于是黎云书身边,终于消停了五日。
    这几日她随顾子墨去了趟贡院,了解下科考事宜,剩余时日,都在客栈内准备乡试内容。
    本该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某日她走到大堂,撞见了两个白衣束发、腰间别剑的男子,正与掌柜争论着什么。
    她慢了脚步,听一人着急而不满地问着:“一间客房要五两银子?就算是快科考了,也不至于比邺京的价格还高吧?”
    另一人摁住他肩头,亦面露难色,“掌柜,我们好不容易奔波至此,实在是没了其他去处。您看能不能......”
    ——清安城是阳关道省城,一到科考的时候,四面八方的考生都会涌来,客房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
    可她初来时,客房价位高不过一两,掌柜抬价到五两,摆明了是看着他们二人衣着阔绰,想宰一头肥羊。
    周遭有不少考生听见了,却全都纷纷闭嘴看热闹。
    黎云书也在打量。
    这两人气质与常人不同。她与关州兵在一起许久,一眼便瞧得出是出身军营的。
    沉思片刻后,黎云书换作笑脸,“两位大哥是二殿下的人吧?我在关州似乎见过你们。”
    心急的男子正要辩驳,被另一男子止住,“姑娘是......?”
    她浅浅一笑,“关州黎云书,见过二位军爷。”
    “竟然是二殿下的人?”掌柜震惊片刻后,立马堆笑着朝二人拱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二殿下为阳关道劳神费心,小店招呼军爷们还来不及呢,费用就不必了。军爷要几间房?”
    “三间。”
    稳重些的那人没有拆台,朝她抛了个感谢的眼神,握住剑柄随掌柜上楼。
    掌柜在前面点头哈腰,“军爷,先前抬价这么高也不是我们愿意的,您可千万别放心上啊!”
    黎云书正要离开,忽有个瞧不惯她的考生,冷笑着拍案而起。
    “掌柜,这人在撒谎,他们根本就不是二殿下的人!”
    那两人皱住眉,听书生得意地继续:“我见过二殿下的人,他们的束腰上必然会有暗纹。你们要说自己是二殿下的,可有二殿下的令符?”
    掌柜一愣——他方才只当二人是二殿下遣人来调查的,没敢多看,也没敢多问。看书生开了头,他也琢磨过味儿来,“没错,你们有二殿下的令符吗?”
    急的那人率先开口:“我们来得匆忙,令符没在身上。”
    “那衣上的暗纹呢?”
    另一人硬着头皮,“换错了衣服。”
    “怎么可能两样都出错?”书生咄咄不休,“我看你们就是假的!伪装官员可是重罪,何况如今临近科考,谁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说完他一指黎云书,“还有你,竟然和他们认识,你这人果然不对劲!”
    “......”
    原本黎云书拿二殿下出来,是想着给这两人解围。
    倒没想到,这人居然对二殿下这么了解,毫不留情地拆了她的台。
    那语气稍缓的白衣男子袒护道:“还请兄台不要迁怒于他人。这位姑娘,大抵是认错人了。”
    “所以你们不是二殿下的人?”书生嘲讽一笑,一字一顿,“我偏说她和你们是同伙了!有本事咱们去衙门走一趟,看你们伪装官员还有什么话说!”
    掌柜看二人被戳穿,想到自己被骗后,怒不可遏,“把他们三个送到衙门去!”
    “你们敢!”
    急得那位早将手搭在剑柄上。
    此时考生们纷纷“同仇敌忾”起来,如判官般团团围住三人,将他们推搡着走向门口。
    便听一人倚在门旁,闲散道:“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这声音像有一种魔力,方才热血沸腾的众人顷刻安静下来。两个白衣男子闻声,欣喜地掉转头去,“阿容!”
    黎云书亦循声望去。
    那人隔着重重人群,伫立在她余光的末端。一众的白衣书生之中,他分明不该这么显眼,可单是方才的一句话,她脑中就莫名浮现起关乎这人的所有画面,想起他手执折扇的猖狂,以及那双时常盈溢着笑意的眼。
    她顿了好久才看向他。
    沈清容一袭长衫,长发束得极为干净利落,似比往日板正了不少。如今他斜靠着门轴,动作是如出一辙的闲散,可眼中的戏谑被一抹淡漠的流光压住,显出了些许凉薄。唯独望向黎云书时,那流光泛出星星点点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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