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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那天夜里,一身疲惫的赵克回府之后,却见赵夫人安静地等着他,做好了他最爱吃的饭菜。
    他直觉这是场鸿门宴,满腹狐疑地在桌前坐下,赵夫人立马靠过身来,用手挽住他。
    她拈起饭菜放入他碗中,“夫君,吃吧。”
    夫妻二人沉默着吃了片刻,赵夫人忽又开口,“夫君。”
    赵克身形一僵。
    按照惯例,她殷殷切切为他做东西,再来这么撒个娇,多半只为了一件事:要钱。
    赵夫人花钱毫不吝惜,但他和吴大志两面为难,已经快支撑不起了。
    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复,赵夫人又软声道:“夫君,先前是穗穗不懂事,一直向你讨钱,为难你了。”
    “穗穗今日想明白了,我该多替夫君您想一想。”她说着说着,不自觉哭了出来,“夫君你来了江南平贼,我受委屈,难道你就不委屈了吗?我每日都在府中呆着,可是你是在用性命杀敌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呢?”
    赵夫人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赵克见她哭,本就心软,又听她难得想到自己,更觉得感动,“穗穗,是我没本事。”
    “不,是我没有体谅你。”赵夫人轻轻啜泣,“我该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事情的。钱财没了便没了,夫君您好好的,什么就都值了。”
    两人在这里互相倾吐了半天,待吃完晚饭后,又回卧房折腾了好半天,末了赵克重重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你我才是一家人。”
    赵夫人伏在他耳旁,安慰着:“夫君,不要紧的,手头紧一些便紧一些。我以后不去买那些绸缎,也不去看玉石了。以往衣上的绣工要花很多钱,日后我努力学学,争取将这笔钱省下来。”
    她从没如此懂事过,赵克一听,又是心疼又是内疚。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该为她好;越这么觉得,就对吴大志多了些不满。
    黎云书的法子当真管用。
    赵夫人发觉赵克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也不再苛责黎云书了,瞧见她时嘴角都是扬起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真有些本事。”
    黎云书客气地回应:“雕虫小技罢了。”
    照原定的计划,商会的船正逐步临近江南。
    吴大志庆幸地对赵克亲卫道:“麻烦让赵兄等等,等我截了这批货,分他一票大的!”
    话传到赵克耳中,他面沉如水地问身旁侍从:“商会的货,大约值多少银两?”
    “听说足足万两白银呢。”
    赵克点头,在心中将这个数目悄悄记下。
    等商会来的那日,水贼倾巢出动,将商会的钱劫了个精光。
    邺京的商人们大怒,圣旨怪罪到了赵克头上。赵克将球一踢,踢给了沈清容。
    这么大的事儿总要有人背锅。赵克比沈清容官职大了那么多,再搬出沈清容之前的猖狂行径,随口几句就把他拉出来当了替罪羊。
    沈清容不太好以四殿下的名头继续行事,收敛兵力消停了好久。
    这几日他无事可做,整日在茶楼借茶消愁,对黎云书道:“我的乌纱帽要是真没了,你可得对我负责,别逼我出去卖美色。”
    黎云书呵呵一笑,“我觉得倒是条好出路。”
    说完就被沈清容张牙舞爪地追着打。她满屋子躲闪,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事情果然如黎云书所预料的一般。
    吴大志如往常般与赵克分成,赵克默默收下了这些与自己预算差额悬殊的银钱,面上并未显露,却对潜伏在吴大志那边的亲信道:“这些时日,你多提防着他一点。”
    见有了钱财,赵夫人自然高兴,赵克却频频叹气。她问何故,赵克道:“如果我昔日的友人投奔了水贼,我该如何是好?”
    赵夫人笑了,“即便有过旧情,可他毕竟是水贼呀。夫君,你是个朝廷的官员,孰轻孰重,难道还分不清吗?”
    可他毕竟是水贼呀。
    数日的纠结彷徨,数年的挣扎恩怨,在这句话面前地动山摇。
    夫人说得对。
    吴大志他,也就是个水贼罢了。
    第50章 .明暗沈清容送她同心结?
    那日之后,赵克对水贼的态度陡然改观。
    先前他对水贼还留有余地,如今却大有反目成仇的意思。
    一来二去,吴大志急了。
    他让那人追问赵克是怎么回事,赵克的回应只是沉默。
    沈清容从底细口中知晓了吴大志的近况,打算再添一把火:“你旁敲侧击地暗示吴大志,说赵克打算弃他不顾,最好让他们二人争起来。”
    可这些话落入吴大志耳中,吴大志却压根没有相信,“赵兄绝不是这样的人!拿纸笔来,我要向他解释清楚!”
    底细收到信,交给沈清容。
    沈清容翻了翻,信上吴大志约赵克三日后相见于无稷村。他让赵克以平贼为借口出面,先在无稷村十里外的清水河畔发动变乱,再以追敌为由,“老地方相见”。
    他记下了这几个细节,处理好封口,确保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托那人将信转交走。
    随后,他去找了黎云书。
    “老地方?”黎云书琢磨着这三个字,“是无稷村?”
    “看他们的意思,大抵是想来一出调虎离山。”
    听说吴大志怎么也不肯上钩后,黎云书紧锁起了眉头,“怕就怕吴大志真把一切都解释清楚,那样我们就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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