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书最怕的便是被谢初怀疑,瞪着沈清容,“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沈清容反问:“你怕什么?”
“你知道朝廷派我来是干什么的吗?”看他摆着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她气得牙痒,“太子殿下差遣谢初来,就是因怀疑我。他若知晓你我的关系,岂不是更不利?”
沈清容扬眉,“太子派你来之前,不知道你我关系很好吗?”
她沉默,他继续:“既然知道,又为何会派你来,目的岂不是很浅显?他们正是想让你利用这层关系,从我手中套兵。”说到这里,沈清容又凑近几分,“所以你我关系越好,他们便越觉得你懂了他们的意思,才越肯用你,明白吗?”
“......”
黎云书还是狐疑,“我总觉得你是故意的。”
他一笑,屈指勾过她的脸,神色张扬。
“我就是故意的,你有办法?”
*
次日时女孩终于松下了警惕。黎云书问了半天名姓,终于从她喉中听出两个含混的音节,是“槐槐”。
槐槐不仅眼睛看不见,嗓子也受过伤。黎子序替她看了一眼,惊讶道:“这嗓子是被生生烧伤的,若是再不救治,恐怕就失声了。”
黎云书将槐槐送到了子序所在的医馆。槐槐闻见药草气味,紧张得哗哗流泪,姐弟二人安抚了半天才让她平静下来。
恰巧此时,谢初来找黎云书。
黎子序往槐槐手中塞糖,朝她道:“阿姐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今天见谢初时,谁都没说话,气氛十分尴尬。
谢初憋了好久,问:“知事大人,现在进展的还好吧?”
她乍一听,以为谢初说的是削兵之事,喉中微塞,“这件事还需要时间。”
谢初表示理解,复又压低声,“黎知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譬如......”他轻咳了一下,“我听闻南疆这里有很多偏方,兴许在这方面会有帮助。”
黎云书疑惑,“偏方?”
削兵需要偏方吗?
“咳。”谢初掩面,不知怎么给她说明白,“呃,当然以黎知事和姜经历的能力,大概不需要这些......那需不需要我们想些办法,给你和姜经历留出机会,深入交流?”
“......”她总觉得谢初今天有点奇怪,本想拒绝,又怕被谢初猜忌,便道:“你们看着办吧。”
槐槐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以往四殿下同卧龙寨对峙时,局势大都是敌暗我明。自昨日收留槐槐之后,卧龙寨难得派出小部力量前来试探,还试探了不止一次。
论兵力和谋略,残党自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沈清容将前来的队伍统统歼灭,一抗衡就是数日。
而医馆中,黎子序和槐槐渐渐熟识。他察觉到槐槐可以不受疫病影响,高兴地对黎云书道:“阿姐,她的体质不一般,兴许能找到控制疫病的法子!”
能控制疫病,便多了一点胜算。黎云书瞧了眼槐槐虚白的神色,忧心道:“可会对她有影响?”
“兴许要从她身上采点血。”他戳了戳槐槐的胳膊,“你害怕吗?”
槐槐咬住下唇,坚定地摇头。
与此同时,卧龙寨中。
“荒唐!”身着甲胄的男子振袖摔碎瓷杯,“那小姑娘是你的孩子,除了你,还有谁可能放她走?!”
跪在堂中的中年人一袭干净蓝衣,“大人,我若当真想放走她,何必自己留在寨中?”
“何况槐槐身上有蛊王种下的蛊,大人您一声令下,蛊王随时可以要了她的性命。”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奚泽如今只有这一个亲人,断不会拿她的命说笑。”
——正是卧龙寨寨主段信,与那唯一能克制疫病的医者,奚泽。
其实那疫病,与其说是“病”或“毒”,不如说是一种能让人丧失知觉的蛊术。
嘉王谋逆之前,曾试图用蛊压制卫兵的痛觉,制造了一支特殊的队伍。因队伍中的兵士无知无觉,故不怕死。
可惜这种术法并不好练。及至嘉王谋反时,这支队伍也仅仅是依靠最厉害的“蛊王”操纵,诸多事项都尚且不成熟。最终,他们溃败在了沈清容的手中。
此后,残留的卫兵在段信领导之下,驻守在卧龙寨。段信一直不甘于失败,想尽各种办法来抗衡四殿下。至最后,他收复这支队伍,想到了利用众人身上的蛊。
这蛊本会让人五感尽失,是奚泽从中制衡,才使其仅仅能削弱痛觉,而不影响其他感官。
故而疫病一爆发,他以“救人”为由,为卧龙寨迎来了不少好名声。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段信以为自己的目的正要得逞,谁料京兵忽然南下,大有要送他上西天之意。段信心下焦躁,为了有更大的把握,他日夜命令蛊王去研制更厉害的蛊毒。
那蛊毒正要炼成,被他屡次拿来试毒的槐槐却意外逃跑。
槐槐体质特异,身上埋着许多蛊。段信生怕朝廷会从她身上找到解法,派人去找,皆是有去无回。
愤怒的段信彻底火了。
听了奚泽的话,段信冷笑一声,“是吗?我倒是听说,他们一直在找你的下落?”
“属下跟随嘉王十年,怎敢有二心。”奚泽答得沉稳,“许是疫病震慑住了他们,才......”
不料段信灵光一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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