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子序每日都好言软语相劝,恳请国医想想办法。
今日她去时,他竟直接跪在国医面前,哭了起来,“大人,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国医不以为然,伸手往阿娘鼻尖一探,用并不标准的官话皱眉道:“这不是还能活,今早我还见有人来割血,怕什么?”
——今早,有人来割血?
她懵了一瞬,快步行去,“您说什么?”
国医瞧见是她,捻着胡子,话软了几分,“我对毒了解不如蛊,但既然还有人能缓毒,证明并非无可救药。”
“那人是谁?!”
黎云书骤然提高声音,片刻后才察觉失礼,“抱歉,只是这毒唯有皇室之血能解,我实在没想到......”
“皇室?”国医亦是一愣,而后释然地朗笑出声,“原来如此,看来我没白来。”
“所以那人,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啊。”他叹了口气,“你们大邺人我本就不熟,所接触的,也不过你,医馆的人,姜公子那几位。”
她听闻“姜公子”愣了愣,待察觉心中的失落后,方明白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她以为是沈清容。
她以为沈清容还活着,甚至......还和皇室有联系。
不过做梦罢了。
于是她苦笑一声,“那这毒,真的没有解法了吗?”
第78章 .醉酒大人,你喝醉了。
“也并非如此。”国医又诊了许久脉,“但我还要再看看。只是情况特殊,我不能在此地滞留太久。”
“我可以去大理的!”黎子序忙拉扯住黎云书衣袖,央求着,“阿姐,我不想放弃机会。”
国医亦感慨着,“我瞧小公子孝心可嘉,颇有心思收他做弟子,万万不要将他埋没了。”
“......”
黎云书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大理蛊术盛行,而蛊与毒相互勾连,许多解毒之法都藏在蛊术之中。”
“只是云书有一件事不明白。国医大人修行的,是密宗吗?”
这些时日她为了学语言,翻看了不少和大理国相关的书卷。其中有一本,就叙述了大理国的蛊术。
大理蛊术分为显宗和密宗两派,显宗深入大众以求救世,不求资历,广为收徒传道;而真正掌握大理国脉的,是密宗。
密宗恰与显宗相悖。他们的术法皆由亲传,所侧重的并非行医,而是“克制”。
此“克制”,既包括了克制蛊与毒,也包括了用蛊来杀敌。
大理的军队中,大多数兵士都是密宗出身,以一敌百。因而大理国虽小,却迟迟没有被蛮人攻破。
密宗的修行途径中,有不少野蛮血腥的方式,譬如活人炼蛊,譬如引蛊入身。虽说真正厉害的蛊术大都出自密宗之手,乍然把黎子序托付给他,她还是不放心。
国医听她问“密宗”,微微眯眼,“不错。黎姑娘想说什么?”
“国医大人抬举子序,云书感激不尽。”她不动声色,“只是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人,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弟弟。”
“那阿娘怎么办?”黎子序急了,“阿姐,这是个机会啊,我......”
“也罢。”
国医打断二人,“黎姑娘,小公子已经十五岁,也该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未来了吧?不若我与小公子亲自谈谈,让他来权衡利弊,如何?”
在黎子序的百般哀求下,她只好答应。
但一想南疆骤然出现的“皇子”,她始终觉得蹊跷。
那皇子会是谁?
这么厉害的身份,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黎云书本想问询谢初,又一琢磨,那人肯救她娘亲,偏不肯暴露身份,恐怕是有什么特殊缘由。
于是,这个疑问被她藏在了心底。
黎云书忙碌的这几日,沈清容一直变作不同的模样,悄无声息地护着她。
生怕她茶饭不思,生怕她一心寻死,但幸好她并没有。
甚至比以前还忙了好几倍。
人前她处事冷静克制,似乎并未受影响,沈清容稍稍松了口气。
谁知晚上。
夜深人寂时,营帐内传来了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他在外听着,有几分不是滋味,正想着要不要做些什么,忽闻帐中啜泣声一止,随后传来飞快的背书声。
沈清容的神色一僵,痛苦地抱住头,“要不我先离她远点吧?”
黎云书大抵是在压抑情绪。等背书声也渐渐哽咽后,她干脆提剑出帐,对着旁边的空地比起剑招来。
剑意凛然,她怒而劈断树枝,大骂:“姜容你个畜生!”
沈清容:“......”
骂的是姜容,和他没关系。
她越骂越凶,从这人打小不干正事骂到了长大后不务正业,平日用来习武的木桩,生生被她砍断了五个。
沈清容胆战心惊地抚住胸口。
不多时,便有闻声惊动的卫兵赶来,“知事大人,您没事吧?”
她微顿,“你们还不休息?”
“啊,弟兄们本想今夜聚一聚,毕竟这么多时日好容易放松一下。”
“有酒吗?”
军中喝酒本是禁忌。
唯独打完仗除外。
卫兵显然是备了酒,支支吾吾片刻,“这个......大人,您看现在也......”
殊料黎云书收剑入鞘,“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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