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书让一狱卒传密信给谢初,在牢中等着。
等谢初的步声从狱门传来,她飞快地站起身:“怎么样?”
“都察院的人办事效率很快,你的屋舍中又没有什么东西,已经查完了。”
“查完了?”黎云书倒吸凉气,“那......”
谢初眼神难得低沉,“都察院没有立即做出判断,想必没有找到什么。”
黎云书刚刚松下一口气,谢初又低道:“但你的折扇,不见了。”
“......”
太子一党实力虽然受创,凭着姜赋,还是留下了许多人。
其中就包括都察院的人。
得知此事后,太子感念黎云书的恩情,立马联系了都察院中的势力,让他们抄家时多盯着点。
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
连那柄折扇也没瞧见。
谢初奇怪了,“想不到你在宫中人缘还挺好。”
黎云书:“......我也没想到。”
这件事情多少有些奇怪。
她从不依附旁人,不结党,不与任何人有利益牵扯。除了太子,还会有谁帮她?
还会有谁能打入都察院内部来帮她?
黎云书又拜托谢初去好生查探。谢初想了办法混入府中,几乎是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才道:“那折扇确实不见了。都察院的人手中没证据,太子的人也没有看见的,你确定是放在府中了吗?”
她做事和摆放物件都有规划,自然知道折扇不会平白无故消失。
“何况去查的都是与刘承望有关系之人。就怕他们压下折扇,是有其他企图。”说到这里,黎云书将袖口攥得更紧了些,“可最坏的打算,无非是送我上刑场,他们又会有什么企图?”
与此同时。
南疆的将士们正在为战事奔劳。账内,扶松为沈清容说着前线战况。
“第三批京军已到,前后足有九万,由统领孟鹏举率领。另外,上次识破您计策的那人我们也查清楚了。此人名为许问,鸿熹八年进士,是刘承望最器重的幕僚。他为刘承望出谋划策多年,几乎没有失手。”
“至于我们......兵力实在堪忧。算上各路潜伏的天锋军小头目,我们真正能掌握的人数,仅有五万。”
沈清容“唔”了一声,“云书那边呢?”
“张大人回信上说,黎姑娘尚在狱中,不过有朝廷诸多势力庇护,一时并无大碍。有张大人在,他会妥善安排。”
天锋军做事,沈清容很放心。
他不再多管,盯着面前的地图,思虑起了眼前的事情。
京军足有二十万人南下,而北上的两支军队都没有收到回复。等京军抵达了在打,难度会很大。
单是这九万人,也够让他费心了。
蜀州四周皆是山,能够出军的地段只有剑门关一处,还被京军层层遏制。就算经历血战杀了出去,也难保京军不会截断后路,让他们有去无回。
但不击退京军,不利于传信,更不利于日后的扩张。
五万人打九万人,虽然有胜率,沈清容却不想冒险。
强攻不成,只能智取。
“遣几位死士,绕道山路去敌营后方,带上这个。”他匆忙写了几笔折入信封中,“务必要让他们被敌方发现,装得像一点。”
而张侍郎也确实对得上沈清容的期待。
黎云书帮过他们,他本就铭记在心。
她是朝中难得的不结党之人,张侍郎本就计划着劝服她、让她日后为沈清容效力。
结果她就是救下沈清容的人。
天锋军自当年解散之后,有不少隐瞒身份、入朝为官。但碍于先帝之死,他们对鸿熹帝并不会讨好逢迎,逐渐没落。
他们正需要一个被鸿熹帝器重的文臣,需要真正聪明的、能够帮殿下遮掩耳目之人。
黎云书入狱后没多久,坊间忽传出流言。
说她被捕的那日,道观中的铜青牛像忽然开裂,折断了一支牛角。
圣上笃信佛道之术,闻言大为震骇。邺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道长掐指一算,叹道:“铜牛断角,乃是寓意着圣上折一臂膀,恐有贤才辱没之兆。宜忌偏见,忌杀伐,启用刚正之人。”
圣上一惊,“朝中确有变故,可怎么确定那人是谁?”
道长道:“此人能让铜像折角,必然有其锐利和不同之处。从关系来看,她应曾为陛下披荆斩棘多时,是陛下最得心应手的属下之一。从属相来看,铜牛属金,朝中属金的官职,大都出自兵部与三法司。殿下只需在兵部及三法司中寻找便可。”
刑部乃是三法司之一。
沈清容一作乱,朝中重臣人人自危,三法司安分得很。
受牵连的只有黎云书。
圣上一回到殿中,立马召来都察院御史,“黎员外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都御史们琢磨不透圣上的心思,不敢说有,也不敢说没有,只赔笑着说要再给他们一些时日。
“还查不出来就算了吧,料想黎员外公正无私,也不会同反贼有勾结。”
隔夜,都察院无罪释放黎云书,后日重新启用。
得到消息后,张侍郎步入道观,“如何?”
道长点头感慨,“都二十年了,没想到你我还有相见的时候。”
“二十年了......属于我们的一切,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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