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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
沈清容遣去送信的信使很快被京军抓到。
京军统领孟鹏举打开了信。信上是沈清容的亲笔,说让潜伏在阳关道的五万旧部收网,两面夹击、一举攻破京军。
蜀州一带多山,沈清容他们居于平原,恰将京军堵在了山道之外。倘或他们与阳关道联手,京军还真的不易脱身。
孟统领思虑片刻,“去把许幕僚叫来。”
刘承望如今尚在军中,害怕生变,提早让许问南下帮京军谋划。
孟统领十分犹疑,“这信上只写了传唤二、五两支军队,便足有五万人。沈贼埋伏颇深,我们不清楚他虚实,只怕除了这两支军队外,还有一、三、四甚至更多军队。我们手中只抓住了两个仙人,剩下的线人,会不会已经跑到阳关道去了?”
这招虚张声势正中京军心坎。
他们的优势就是人多,劣势就是不知道沈清容到底有多少人。
所以打也不敢打,守也守得心惊胆战。
许问稍加思索,“阳关道不可不防。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进攻兴许比防守更有优势。”
“何解?”
“此信未必是真的。”
许问这么一说,孟统领警觉了,“什么意思?”
“他当时故意大开城门,引起我们猜忌,为的就是拖延时间。若非力量薄弱,他们何至于百般拖延?又何至于迄今都坚持据城不出?”
“纵然此信是真的,阳关道南下亦需要时日,未必比攻占蜀州更快。只要我们抢占先机,攻下蜀州城池,再凭借蜀州地势抵挡,阳关道就不足为惧了。”
孟统领觉得在理。
他吩咐全军将士早点歇息,明天一早进攻蜀州城。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许问又悄悄道:“沈贼不简单。他能在短时间内调动那么多兵士,只怕是提前在军中安插了自己的人。今夜只怕会有人偷袭,我们绝对不能大意。”
“那依许军师的看法?”
“遣一队人在营外设置埋伏,架设好炮台、备好火铳,一旦有人靠近立马投射,并传令京军作战。”
消息很快被天锋军安插在京军中的暗桩得知。
沈清容接到暗桩的线报,点头,“这个许问,还有些想法。”
蜀州太守急成了热锅蚂蚁,“殿下,这该怎么办?蜀州只有五万人,前些时日又刚刚受了重创,倘或他们真的打来......”
“急什么,当年关州兵力不足一万时,我还赶跑过蛮子呢。”
他说完话后便没多言,望着地图,不停在京军驻地和蜀州之间圈圈点点。
太守见他不说话,捏了把手心冷汗,“大人,他们明日要打,今夜必定会提早休息,防备没准会松懈。我们干脆夜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清容止住了他的话,“如今是三月份吧?”
太守不知他问这话何意,“......是。”
“三月份......夜袭......”他琢磨了一下,笑道,“好主意。点三十个兵士,随我突袭京军驻地,剩下的人好好睡觉,准备明日开战——我们务必要抢下这个先机!”
第99章 .对敌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
他这话一出,太守傻了,“三十人?殿下,您这......”
“不妥吗?”
这岂止是不妥,简直是在开玩笑啊!
对方可是九万大军,即便是趁夜袭击,单凭三十个人,能给对方造成多大损伤?
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呢?
沈清容见太守面露焦虑,轻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冒险。这样吧,你点二十个人,我带着应该会轻松很多。”
太守:“......”
他再想陈词,沈清容已摆出不愿多言的架势。太守捉摸不透这位殿下的心思,又知沈清容不会拿这等事情开玩笑,只好照做。
当夜。
京军大营外红光乍现。被许问派遣着盯梢的卫兵一见形势,忙激动道:“定是沈贼率人来了,许大人所料果然不错!”
然而他们整合好人马,喊打喊杀地冲过去,才发觉事情不对——
“失火了!!”
初春时雨水不多,山林本就容易着火,又恰巧刮南风,大火飞快地席卷了营地。
“怎么回事?”孟鹏举破口大骂,怒气冲冲地斥责士兵,“还不快去灭火!”
他们的驻地离河水不算太远,仅是一个折返的功夫,就有营帐被火点燃。京军拼命扑救,被点燃的营帐却越来越多。最后孟鹏举没办法,让卫兵带着剩下的物什粮草撤退到河对岸。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京军被火折腾得狼狈至极,几乎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偏在这时,南面传来了气势磅礴的大喊:“杀——!”
许问原本瘫坐在地,闻声一下子站起,“快,斩断藤桥,千万不要让他们过来!”
这河不算宽,但地势落差极大。那里地势陡峭,水势凶险,又由水流冲出了三丈高的断崖,唯一的捷径只有一个藤桥。若沈清容攻来,京军只需斩断藤桥,在他们未做准备时隔着河流放箭,便足有办法占据先机。
昨夜失火后,许问便道:“此举是沈贼有意为之。他今夜搅了我们计划,明日定然想趁乱进攻京军。”
“可蜀州军休整了一夜,我们却扑了一整夜的火,兵士们都疲惫不堪。若是强攻,怎可能攻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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