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便扶着徐嬷嬷出了偏殿,朝着寝殿走去了。
作为后妃见皇后,还是要规规矩矩上妆穿上得体的衣裳的,如她现在这样就只插了一支珠钗,还穿得随便是不可以面见皇后,并还会被人斥责不得体的。
于是便又是在妆镜前先把脸上的妆给洗了全部重新上一次,花钿要贴上,眉毛也要描,胭脂口脂水粉之类当然也不可缺少,头上的花树花钗步摇得按照淑妃的应有的规矩一一全部戴得整齐,同样还有衣服,里外三层都得穿得整齐。
这么一整套忙碌下来,江画一边怀念自己上辈子后来自由自在没人管不用守这些规矩,一边恨不得用手扶着自己沉重又高耸的发髻,最后扶着徐嬷嬷站起来的时候,便听见外面有宫人通传的声音,皇后驾到了。
扶着徐嬷嬷慢慢从寝殿行到正殿中,江画看到皇后正从外面进来。
此时此刻她看皇后是背着光的,于是她看不清皇后的面容,只觉得皇后面色似乎过于严肃,甚至有几分狠厉了——或许是因为背着光的缘故,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看清过。
她快行两步上前去,规矩地行了礼,然后便听见皇后淡淡叫了起。
“与我说说你的梦。”皇后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全部退出去,“你到底梦见了什么,我想听。”?
第13章 将来、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皇后王氏是不信江画所说那些的。
她这辈子不信鬼神,最厌烦听那些怪力乱神的话。
但江画说得那样信誓旦旦,她心中不免有些在意,于是便让人去查了查长乐公主身边那几个嬷嬷。
作为现在宫中唯一的公主殿下,长乐公主身边的嬷嬷都是皇后亲自挑选了放到她身边,就连身家都查得清清楚楚,在今天之前,她自信这些嬷嬷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一早上过去,她却真的知道长乐公主身边有那么一个嬷嬷,喜好吃酒,偏生这个嬷嬷还是长乐公主较为亲近的那一个。
皇后王氏很难形容自己当时到底是怎样感受,江画说她做了个梦,那梦便就是真的么?
梦会是真的?这多么好笑!
可她问了身边的人江画进宫之后是否有去过长乐公主宫中,却得到的全部是否定的答案。
江画甚至应当根本没见过公主的。
唯一的可能,那便是江画所说那梦就是真的。
想到这里,皇后便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住了,她简直不敢想,自己的长乐公主会夭折?这怎么可能发生?这怎么能够发生?
于是她命人直接去了宣明宫通传一声,然后自己便动身来找江画问个明白。
春日暖阳。
宣明宫位于皇后的长宁宫西边,是一座带着异域情调的宫殿,据说是文帝时候的那位淑妃来自西域,文帝怜她背井离乡来到中原,于是便让工匠按照那位淑妃家乡的模样修建。
之后,在这座宫殿中住过历代皇帝的淑妃,故而当时江画封妃时候,皇后让人翻了旧例,便把她安置在了宣明宫。
皇后从肩舆上下来,哪怕站在华盖之下,也觉得阳光刺目。
她忽然在想,江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是安国公府送进来的孤女,倾国之姿,却又是不识字甚至不懂太多规矩的,刚到她身边来的时候,甚至直白得有些好笑。
所以她那时候很心疼这个一无所知就进宫的小姑娘,她心疼江画年纪轻轻就被利用,心疼她将来一无所依,又喜欢她直白伶俐,所以一直琢磨着将来把她干脆送到小儿子身边去,免得真的进了后宫,被人欺负了都回不过味来。
但凡是总是事与愿违的多。
她微微叹了一声,身边的人都安静地站在太阳底下并不敢吱声。
就算她是皇后,也并非事事如意,心想事成。
踏入了宣明宫,行入正殿,便见着江画上前来行礼,皇后忽地觉得心里不再那么烦躁了,她叫她免礼起身,然后摆了摆手让众人都退出去,接着才开口问道:“与我说说你的梦,你梦见了什么,我想知道。”
上辈子关于长乐公主的记忆江画并不算太多。
作为皇后生下的公主,长乐公主李仙仙当然是受到万千宠爱的,但是这与她一个宫妃没什么关系,何况长乐公主李仙仙夭折那会儿她自己都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后来才听着别人转述了宫中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要让江画自己去回想,反而是后来皇后因为长乐公主夭折,自己大病一场这件事情记得更清楚,因为那之后皇后就病榻缠身,后来就没了。
不过还好是用梦来说这事情,梦总是朦胧又片段难记的,无须她说得太仔细。
于是她道:“妾身梦见的是公主病了,公主身边的嬷嬷怕担了责任,便悄悄儿想用捂汗的法子让公主赶紧好起来,免得受到娘娘的责备,谁知那一晚上捂汗,却让公主更不好了,之后便错过了良机。”
“还梦见了什么?”皇后语气是波澜不惊的。
“妾身梦见娘娘因为公主的事情病了,之后便一直没好。”江画心里飞快琢磨着这些事情,打算把自己所知的、能说的事情说一半,“妾身还梦见妾身后来吞金自尽。”
“为何吞金?”皇后看着她,语气倒是还是平平常常。
“因为走投无路——为何走投无路,妾身已经想不起来了。”江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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