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也猜不透现在皇后究竟要做什么,只好先安慰江画道:“娘娘只往好处想,皇后娘娘这是念着您的好,这段时日宫里上下都是您在帮衬着,皇后娘娘是想着娘娘呢!”
江画抿了抿嘴唇,她很难被这一两句话安慰,毕竟在上辈子时候皇后就是在长乐公主去世之后就跟着走了——在上辈子时候,中间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
她努力去回想,但并没有想起任何值得警惕的事情,唯一可确定是上辈子时候安国公府似乎是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的,别说什么褫夺诰命了,就连一句重话也没有。
只是再仔细想一想又会发现一些不同,上辈子时候长乐公主去世的原因说是因为公主的乳母失职,所以上辈子时候的皇后是不是把公主夭折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所以才没有觉得旁人有任何责任?
而这辈子皇后已经如此明确地指向了安国公府,那是否意味着,的确是会有所不同,皇后或者不会和上辈子一样红颜薄命。
这一天晚上她睡得并不安稳,朦胧间她做了很多梦。
她梦见她在皇宫里面漫无目的地奔跑,仿佛不知疲倦,又好像在追逐着什么。
忽然视线一转,她到了长宁宫中,皇后穿着华丽的凤袍站在窗边,她身后是李章站着,李章面色僵硬地与皇后正在说着什么。
她凑过去想听个明白,又觉得应当先行礼,还没上前去行礼,忽然面前的李章不见了,只剩下了皇后一人,面容枯槁,整个人气若游丝。
她惊呆了高声喊太医过来给皇后看病——就在这时她忽然心一跳,惊醒了过来。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天并没有亮,还是夜晚。
她惊魂未定地吐出一口长气,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
安国公夫人秦氏已经许久没进宫了。
原因无他,乃是皇后并不待见安国公府,连带着召见也少,只是四时八节时候按例有些赏赐罢了。
秦氏嫁给安国公的时候,安国公还是世子,与当时还待字闺中的皇后见过面也相处过几年,不过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是没想到有一天皇后就与娘家离了心,十几年下来狠得下心来不闻不问不搭理。
倒也不是说不能有怨恨与疏离,只是万事都应有个理由。
秦氏自问安国公府是没做过任何对不住皇后的事情,那些年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后来也都是捧着一颗红心想求个谅解,奈何皇后就是铁石心肠,就是不管不顾,还经常撺掇了皇帝压着安国公府不给赏赐,简直没道理可言。
今年倒是真的不同了,老早就知道了李章想对西边用兵,之前安国公是在西边驻扎过几年,熟知当地情形的,他过年时候就递了折子想请带兵,想争个军功回来,奈何那时候皇后就压着皇帝不答应,后面他们想着法子往宫里送了两个女人,想试探试探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秦氏心里闪过了一些后悔。
第一个女人倒是没什么,也许是笨拙下人,虽然长得好看,但也仅止于脸好看,进宫以后什么都没做也没探出来什么事情,但安分守己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第二个女人就……秦氏当时是不同意让那个旁支女孩儿进宫的,她一看那女孩儿就觉得她脸上全是心机,当时是看着她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现在看来……
如若那女人没有逗弄那些猫狗,长乐公主就不会出事,皇后也不会把邪火全发作到安国公府身上来了吧?
只是这天下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秦氏心里想着昨日与丈夫商量过的话语,今日无论皇后说什么都低头认了,再把西边的战事与皇后说一说——皇后膝下毕竟有太子和吴王,就算只为着太子着想,皇后也会愿意放安国公府一马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车马已经到了宫门口,秦氏下了马车,又给内侍塞了个红包,然后便跟在内侍身后顺着宫墙朝着长宁宫去。
虽然已经是夏末,但太阳晒在身上还是热辣的。
好在这一路上树荫不少,那红包大约是有些用处,内侍引着她走了阴凉地方,到了长宁宫时候也只是身上略有汗意,不至于满头大汗失了仪态。
在长宁宫外等了约一刻钟,里面终于有女官出来,请她进去。
秦氏又给那女官塞了个红包,但那女官却并不收下,只笑着还给了她。
“娘娘在里面等着国公夫人呢,快些进去吧!”女官这么说道。
女官声音温温柔柔的,倒是让秦氏心里不再那么慌乱了,她于是跟在女官身后进到了偏殿中,见到了皇后。
上前去行礼,秦氏深深在地上磕了个头,但没有等到皇后叫起。
过了数息,她看到皇后走近了她,她看到凤袍衣摆上金丝银线绣的凤凰,栩栩如生,随着走动的光线变化似乎要振翅飞出。
“秦氏可知罪?”上首的皇后声音并不大,却听得秦氏浑身一震,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娘娘……臣妇……”秦氏感觉自己快要不知怎么说话了,“臣妇……”
“妇德二字何解?”皇后不紧不慢地问道。
秦氏嘴唇嚅嗫了一会,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为什么皇后要问这个。
不等她回答,皇后就又开了口:“秦氏妇德有亏,这国公夫人的诰命便收回了,回去好好想想妇德二字该做何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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