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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傕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用听从别人,也不用去顾忌别人。”
    “不过那应当是会很久以后?”江画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这世事变化,或者我都等不到那时候,就发生了什么意外。将来的事情虽然心中总有希冀,却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发生。”
    李傕在宣明宫用过了晚膳才离开回去德安宫去。
    晚膳时候李章过来了,江画于是让人把李俭也抱来,四个人一起用了晚膳,说了些场面上的父慈子孝的话语,倒是也不显得冷场。
    李俭比平常显得更沉默一些,不似之前那样活泼,倒是惹得李章多问了两句,但也仍然不过是随口几句,比较他刚过来为李傕出行时候问过那些话,便能很明显地比较出高下和亲疏。
    李傕走后,李章倒是在宣明宫留下来,似乎是想要直接在这里过夜的样子了。
    江画有些意外,皇后去世之后李章在后宫中是不留下过夜的,这次留下多半是有什么事情?
    心里这么琢磨着,她面上没显出来,只让人准备了各种物事来让李章先洗漱更衣。
    这么一番工序颇多又复杂的皇帝更衣洗漱全部做完,天色已暗,外面忽地起了风,风中带着潮湿味道,似乎又是要下雨了。?
    第63章 摄六宫事、李章不打算再立皇后
    “你进宫多久了?”李章在宣明宫里面转了一圈,最后是在江画平日里处理宫务的那座偏殿中停下了,他翻了翻桌上的书册,然后就在桌子后面坐下,接着示意了宫人先退下,又让江画在一旁坐。
    江画依言在旁边坐下,低头想了想自己进宫年份,倒是一时间恍惚——按照这辈子来算,应当不过就三四年,如若算上上辈子,那便有二十几年,两辈子加起来这么长的年月,让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静默了一会儿,她仔细想了想,然后才回答道:“是景平二年年末时候进宫的。”
    李章往后靠在椅背上,似乎在回忆从前,他闭着眼睛露出了一个思索的神色,又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向了她:“的确是那时候,正好那时候赶上了皇后生辰。”顿了顿,他露出了一个些微有些自嘲的笑,目光投向了窗外。
    一道闪电飞快从天边划过去,接着就是雷声隆隆,然后便又是一场瓢泼大雨。
    江画不知道李章为什么去问她什么时候进宫,只是此刻他似乎想要回忆从前,又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决定正在酝酿。
    会是有什么事情?
    宫里最近并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单独说的大事,她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李章这样思索酝酿才能下定决心的。
    她想了这么一会儿,便也放弃了这样胡思乱想,李章和皇后是一样的人,他们在想什么外人无从得知,想得越多琢磨越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不如就笨一些,等着他们直接吩咐就行了。
    李章盯着窗外雨幕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江画:“宫中宫务你处理得一直很得当,是值得嘉奖的。”
    “妾身只是按照从前旧例行事,不敢居功。”江画忙道。
    “该你的嘉奖自然要给你。”李章语气温和,“你初进宫时候虽然只是个小小宫女,但从前皇后说你用心至纯,如今看来也的确也担得上这四个字。”说着他便长长一叹,又重新看向了窗外那大雨。
    雨声细密,风声喧嚣,白日烈阳带来的暑气终于被水浸透被风吹散。
    江画茫然了一瞬,不太知道李章为何有这么一说。
    他是想怀念皇后?
    她偷偷看了一眼李章神色,只觉得他神色平静,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这时,恰好李章重新又看向了她,两人目光相触,她愣了一瞬,才垂下眼眸。
    李章笑了一声,语气倒是很轻松:“你在想什么?”
    “在想……陛下怎么忽然在说从前的事情。”江画认真地回答。
    “因为从前的许多事情,是现在局面的因——当然,今日的因,也会成为明日的果。”李章倒是很坦然地笑了笑,“朕近来常常在想从前的事情,有一些目前让朕两难的事情,是否是因为当初朕处理得不够妥当。”
    这就让江画有些不知要如何接话了,李章所谓因果,和她所想的事情多半不是同一件,何况李章必然不需要她的回答,她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安静听从的淑妃角色就足够了。
    果然,李章并没有等着江画再说什么,便又继续说道:“朕打算下一道旨意,让你摄六宫事。”
    江画一愣,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李章——摄六宫事和她现在打理宫务那简直就是两回事,后者说得更直白一些,不过是一个管家,理一理闲事,重要大事都得向上请示,并没有决定的权利;而前者便相当于就是皇后,她与皇后的差异就只是在一个位分上了。
    自从皇后去世之后,她的确一直在打理宫务,但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摄六宫事这种皇后的待遇会砸到她身上来。
    但转念一想,上辈子时候的贵妃是拿到过这道旨意的。上辈子的贵妃摄六宫事,便是后宫中说一不二的那个人,就算后来丽妃得宠还生了两个皇子,也没有动摇过贵妃的地位。
    这辈子这种事情掉到了她身上,她只觉得意外,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和兴奋或者其他的什么情绪。
    李章看着她半晌没反应,不由得失笑:“怎么是这个样子?朕以为,你应当喜极而泣或者在朕面前来谦虚几句,最起码你应当站起来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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