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不会有那么久吧?”李傕喝了口茶,又摇了摇扇子,“等过两天出发,路上走个十几天到豫州,就算水患没什么大事,也要呆一个月左右,然后再从豫州回来又是十几天,这么一算都两个月过去——两个月还看不好?”
“那得看父皇的意思。”李傃目光没有从黑白子上挪开,语气也还是淡淡的,“父皇一天一个心意,谁知道两个月后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那天淑妃倒是有句话让我深思许久。”李傕挨着李傃坐下了,他随手拿了棋子在棋盘上落了个位置,引得他哥眉头要拧成一条麻花,“她说,父皇对我们俩来说,首先是父亲,然后才是皇帝。”顿了顿,他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她说得有理——尤其许多事情,或许是我们想得太复杂。”
“所以你喜欢怎样的姑娘?”李傃沉默了一瞬,却并没有接李傕的话,而是把话题带开了。
“漂亮吧,至少要漂亮。”李傕顺着他哥的话说,“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之类的可以不那么需要,但一定要漂亮。”
李傃大约是没想到自己弟弟的爱好这么直接,静默了好半晌才道:“那可难……如若要找个知书达礼温婉贤淑的倒是容易,漂亮……不太容易。”
“我也这么觉得。”李傕点头表示认同,“但是我对淑妃娘娘很有信心,因为淑妃娘娘本人就很……很……”他琢磨了一会儿应当如何形容,然后才补上了最后的定义,“很绝色——以前我一直觉得咱父皇色令智昏,后来看了一眼就觉得,嗯……理应如此。”
李傃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表情都有些难以形容,半晌才道:“那是长辈,你说话过脑子了吗?”
“她就比我大三岁……跟你一样大……”李傕喝了口茶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我当初还觉得咱父皇老牛吃嫩草呢,我当时心想哇这么年轻,都能当闺女了吧?父皇这还能上手?是不是禽兽?”
“如果你想死得不明不白再来个嘴不把门的名声,你可以继续说下去。”李傃淡淡看了他弟一眼,“淑妃对你也算处处照顾,你这么说话……哼,你可别让她知道。”
李傕吐了吐舌头,道:“亲哥……我就在你这胡说八道,您就当我没说行吗?”顿了顿,他殷勤地把手里捧着的茶递给李傃,“喝口茶?消消气?我胡说八道我不是人!”
“行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李傃把茶杯推开,目光重新投向了棋盘,过了好久才落了一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太子妃?”李傕看着他哥似乎也并不是生气的样子,于是喝了口茶又活泼起来,“端庄贤淑的?漂亮的?温柔的?聪明的?还是怎样的?”
李傃静默了一会,淡淡道:“你知道有什么用?难道你能给我找一个?”
“那我可以偷偷告诉淑妃娘娘,让她给你找一个啊!”李傕理所应当地说道,“我就打算跟淑妃娘娘说给我找个好看的,我就要漂亮的。”
“无所谓。”李傃垂着眼睑,长长的眼睫颤动了两下,语气还是很淡。
“可我觉得你一定有喜欢的啊?”李傕在旁边盯着他哥看了好一会儿,“有什么不能说吗?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喜欢的人不能做太子妃?还是你不喜欢女人?”顿了顿,他也没等李傃回答,又把他哥上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可我就是觉得你有喜欢的人,所以到底有什么不能说?”
“不想说。”李傃抬眼看向了一旁精力过剩的弟弟,“不想和你分享这件事情,甚至会觉得你现在聒噪到令人烦躁。”
李傕闭了嘴,认真捧着茶喝,又在棋盘上帮他哥落了一子。
李傃没有再看棋盘,他放下了手里的棋谱,转而看向了窗户外面。
午后的阳光仍然炙热得刺眼,但时序轮转,夏天总是要过去的,天气已经开始悄然转凉,秋意已经不着痕迹地侵袭上来,此时此刻的风带着凉意,不再是夏日时候那样干燥又无法躲避的热。
李傕说到做到,还真的在临去豫州之前找了江画,别扭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对自己王妃的想法。
他是借着给江画道谢帮忙收拾了去豫州的那些行囊还安排了人的时候说的。
他道:“娘娘要是给我看,就看个模样好一些的,我觉得我的王妃一定和我一样在容貌上分外出众才行。”
江画听着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还是忍不住把李傕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认真道:“放心吧,容貌上自然是出众的,你们父皇也不会愿意你们的王妃在姿容上有缺。”
“要出众一些。”李傕认真地强调。
江画失笑,道:“殿下就放心吧,必然是姿容出众的。”顿了顿,她便想起了太子李傃,于是随口问道,“既然殿下有这么个想法,太子殿下可有什么话让殿下帮忙传?”
“没有。”李傕自己也有些失落,“我哥不乐意说,大概可能就是……有喜欢的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娘娘你就随便给挑一个,我觉得我哥可能也就随便同意?”
江画原本也没打算能从李傕这里真的打听到什么太子的喜好,这会儿听着这话也不觉得有太多意外,于是笑道:“那也不能随随便便,还是要认真选一个的。”
“反正我要漂亮的。”李傕再三强调,“要是父皇硬是要给我选个不那么漂亮的,娘娘替我说一说,一定要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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