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李傃忽然想起来几年前跟随自己母亲去元山宫时候,在马车上与对淑妃江画那惊鸿一瞥。
那时候他的母后说,想放淑妃出宫去。
他曾经是以为淑妃会借着那次机会离开的,但后来她留下来了。
那或许是她唯一可能离开的机会吧?
他忍不住这么想着。
将来再可能的机会,也只有等到他或者李傕登基,倘若他们俩将来都出意外,换了他其他的弟弟们登基,那她这辈子就陷在宫里,完全没可能再出去了。
她那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呢?
他目光落在了眼前那些花哨的小玩意上面,那些花哨的流苏香囊簪花,是淑妃让人送来的。
这几年下来,他一直知道淑妃对他和李傕都十分关照,所以她对他们兄弟俩的看法是怎样?是有十足的信心认为他们俩一定能将来其中之一登上皇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失地笑了一声,他自己也没这样的信心。?
第73章 回京、好久没见淑妃娘娘了,有点点想她
豫州水患完全解决,吴王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京城的秋带着一些凉意,每到夜晚,似乎已经浸染上了冬的凛冽,风是生冷的。
太子李傃漫不经心地坐在茶炉旁边,拿着铜钳慢慢地往面前这小巧的炉子里面添了几块木炭,然后把一旁的茶壶放在炉子上,往里面不怎么讲究地丢了一块茶饼。
水开之后壶嘴冒出热气,壶中的水咕噜噜地响着,茶饼在水中迅速散开,有醇厚的茶香传出来。
吴王李傕趴在一旁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随手扯过了一个迎枕垫在自己下巴底下,问道:“这是那个西戎使臣带来进贡的那个什么茶饼?”
李傃点了点头,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扫了一眼坐没坐相的弟弟,忍不住踢了他一下:“你要么就趴好,要么就坐好,这样扭着像什么样子?”
“哎,又没人,就你在。”李傕躲了一下,干脆趴下了,“我今天在父皇那里规矩了一天,你就让我随便趴着吧!”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摆在一边厚厚的册子,有些好奇,“那是什么?这么厚?能看吗?”
“想看就看。”李傃伸手拿起来丢到了他弟怀里。
李傕被册子砸了脸,怀疑他哥是想报复他现在趴着没个人形,于是乖乖换了个姿势坐好了,抱着迎枕拿着册子翻开,只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合上了。他把册子还给了他哥,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别给我看吧,这不是淑妃给你看的太子妃人选吗……”
“没什么不能看的,就是家世和画像。”李傃倒是无所谓这些,“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李傕看了一眼他哥,倒是敏锐:“这意思是,您没看上?”
“西戎送来了个公主。”李傃拿起茶壶的盖子,看了看里面沸腾的茶汤,“父皇与我说,打算让这公主进东宫做良娣。”
“……”李傕半晌没说出话来,目光往那册子上飘了过去,然后又飘向了那茶炉,“这不太好吧……那你太子妃得什么身份才能压住西戎的公主啊?”
“所以。”李傃把沸腾的茶汤倒在了茶杯里面,暗红的颜色在白瓷衬托下有几分像血——他把茶杯推到了李傕手边,“这册子并不重要,只不过是难为了淑妃娘娘这么几个月,又是一桩没结果的事情罢了。”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找不出来。”李傕认真想了想,他接过了那茶杯,但立刻又因为杯子太烫重新放下了,“论家世身份,当然能挑出来。”
“但没必要。”李傃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在李傕回京之前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这事情注定没结果的。”
李傕抱着那迎枕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也未必,父皇让这西戎的公主入东宫做良娣,也还是因为你是太子,而西戎摆出了臣服和议和的姿态,这公主能代表很多……”
“这些我知道。”李傃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看向了出门一趟显然成长了许多的弟弟,“这些事情我懒得说,还是说你的事情吧!”
“好吧。”李傕看着他哥的神色,也知道这事情大概他哥其实是不愿意的,于是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我回宫的时候看到内府这次秋季的衣裳里面准备了好多花里胡哨的小配饰,还有那么多簪花,内府怎么突然想到要送簪花了?他们是有人在京城里面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京城里面少年郎们喜欢怎样打扮了吗?”
“淑妃吩咐的。”这话题李傃也不太乐意聊,但好歹是比西戎公主强一点点,于是还是顺着李傕的话说了下去,“总之是淑妃的一片好心,内府照办了,你喜欢就戴,不喜欢就放着,没必要单独拎出来说,那样反而让淑妃难做。”
“这我当然知道。”李傕说道,“我只是好奇又不是蠢——我琢磨着也是淑妃娘娘吩咐的。我出去了一趟才知道淑妃娘娘真的太不容易。”顿了顿,他看向了他哥,道,“对了,我们舅舅应当可以重新做国公,今天我听着父皇和他说了。”
李傃挑眉,这事情他是还不知道的,他带着几分嘲讽地轻哼了一声:“那得恭喜他,终于可以不用一直讨好人了。”
“这次他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李傕觉察出了他哥语气有些不愉,“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时间不早了,喝了茶你回德安宫吧!”李傃没接这话,直接下了逐客令,“再不回去,宫门下钥,你就没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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