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淑妃江画呢?若从这宣明宫中陈设来推论性格,看起来便好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了。
但若再对照着他亲哥来看,这份无欲无求是真的已经无所求,还是因为索求注定无果,所以才无所求?
再想想江画想出宫的愿望,大概便也能知道这无欲无求只不过是得过且过了。
宫中那道关于楚王和宫女的流言,他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他知道李佾大胆,更知道这事情到如今还没能引起他父皇的注意一定是有人在出手压住这流言,有人想压,他便不想去插手做什么恶人。
然而早上时候他在朝会上听着李章又再三赏赐了他,接着下朝之后在宣明宫又说了一些话,似乎是还要给他一两个头衔,甚至让他直接领兵——这意思太明显了,直接抬他到和他亲哥一样的地位和高度,让他和他亲哥正面相对而已。
他亲哥当然会退,这都不用去费脑子想了,他亲哥李傃一定会退——可凭什么退?凭什么听李章的话?这一切都凭什么?
他是皇帝,所以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
可以不顾父子情,他可以认了,毕竟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父亲。
但凭什么来拆他和他亲哥之间的兄弟情?
他感觉他听着李章说那些嘉奖话语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要按捺不住想要质问,但他忍住了——李章是皇帝,他不可以质问,他是臣子。
从乾宁宫出来,他就想起了楚王和宫女的那道流言,他心想着这事情李章到现在还不知道多半是因为有人瞒着,既然有人要瞒着,那就想办法爆开来。
以前皇后还在的时候,李章多少次都在用贵妃来膈应他的娘亲,让他一一回忆起来都想直接把贵妃丢冷宫去。
现在他让贵妃的儿子来膈应一下他应当不算什么大事吧?
这叫一报还一报,也叫依葫芦画瓢罢了。
但叫他意外的是,这事情他去东宫问了李傃,李傃所知竟然是和他听到的也相差无几,最多也就是知道乾宁宫的訾青收了贵妃的银钱帮忙瞒着。
訾青贪财收钱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这事情贵妃想瞒着也是理所应当,但按照所知的事情来看,似乎并不至于要这样吧?
大概是去了一趟西戎叫他变得疑神疑鬼了一些,他把这事情在脑子里面想了一遍,翻来覆去琢磨了一番,便想着来问问江画——别人他不敢肯定,但他肯定这事情如果有内幕,那么江画一定是知道的。
正想得出神,他忽然听见江画让徐嬷嬷等人在殿外去守着,他精神一凛,急忙坐直了身子看向了她。
江画见他忽然坐直了,不由得失笑,道:“这事情我原也想了数日,你既然问,倒是也能帮我拿个主意。”关于李佾和郑婕妤这事情,她的确是还没拿定主意怎样爆出来才能精准地把贵妃打得没有还手之地,既然现在李傕来问,她倒是真的有心听听他的见解。
“娘娘只管说,我来替娘娘拿主意。”李傕说道。
“楚王搂搂抱抱那宫女并非普通宫人,而是婕妤郑氏。”江画淡淡说道。
李傕眉头一皱,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言语:他向来知道李佾大胆,但是胆大到连他亲爹有名分的女人也敢上手?这是胆大还是根本没脑子?
“这事情我想来想去,都不知要如何是好。”江画说道。
李傕迅速回过神来,他看向了江画,目光炯炯:“娘娘手里有证据?铁证?不可抵赖那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听到了一件怎样的事情——他简直要压抑不住大笑三声,这是什么天助我也?这种事情竟然这样一层层瞒到了这样的地步?
“自然是有的。”江画说道,“只是这事情牵连众多,并且你父皇近来甚为喜欢这位郑氏……”
“娘娘,这事情您把人证物证给我便行。”李傕认真地说道,“娘娘只当做不知道不知情,这事情与娘娘没关系,剩下的由我来办便行了。”?
第98章 兄弟、不相疑
回到德安宫中,他见到了江画那边送来的人证物证,先不急着去问那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大嘴巴到处说这事情,他翻着看了看那人交上来的物证,一个刺绣的香囊,做工算不上顶好,看起来也不是宫里面手艺,上头绣了五彩鸳鸯,应当是个定情之物。
不知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种东西会落下,还被那宫女捡到。
是强取豪夺的戏码?或者是欲擒故纵?
按理说郑氏已经是婕妤,实在没必要和李佾拉拉扯扯,据说她最近还受宠,就更没道理了。
既然从这一边推论是完全不合理的,那么只可能是李佾觊觎了郑氏的美色?
李傕看着香囊回忆了一下自己印象中这个婕妤的样子,倒是一时间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他对他爹的后宫认知仅止于淑妃江画和贵妃了,剩下的那些若是遇见了就全靠衣服品级打扮来猜测,想要靠脸认人是基本不可能的。
如果李佾是觊觎郑氏的美色,那么就意味着一件事,他们俩见过,不仅见过而且见过很多次,否则这香囊从哪里来?总不能是李佾自己绣了一个送给郑氏吧?
这中间的奥妙,就只能问问当时看到这一切的那个宫女了。
让人把那宫女带了上来,李傕先打量了她一番,这宫女在宣明宫被关了这么久,但一看便也没怎么受磋磨,看起来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好,模样看得出来的确精致,悉心打扮一番就算得上是一个小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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