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这……这白将军已是死了,如今鹅死不能复生,望公子切莫悲伤,还是多保重身体的好。”半晌过后,那姑娘过转脸对着崔焕轻柔着声音道。
崔焕本是沉着脸心里郁闷,听得这话,拿眼瞥了一眼那姑娘。
“如今我就是悲伤过度了,你说说该是怎么办?”崔焕开口了,语气里含了些傲慢。
“公子的爱宠遭此横祸,小女子心里也是万分的抱歉,但小女子想了个主意,依此行来能让公子心里好受一些,不知公子可否容禀?”那女子又轻软着声音开口了。
她有什么主意?能让自家公子心里好受?听得这话,银锤、金镗等四人都生了好奇来。
“哦?你倒是说说看。”崔焕的声音慢腾腾的,脸上出现一丝讥讽之色,唇角还微微勾起,像是在笑着。
见得自家主子这般神情,那四个脸上都出现了一抹同情之色,通常二公子想要整人的时候,脸上总是会这样笑着的。
那姑娘似是浑然不知眼前之险,她上前一步,仍是轻软着声音:“公子,小女子是这样想的,我拿些银钱出来,劳烦这四位小哥去买些黄钱香烛,再请个道长来,在此做个道场,诵几遍经,好让这位白将军闻经受法,超度它早些转世投胎去。你看如此可好?”
什么?要买黄钱香烛,还要请道长来做法事?四个小厮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觉得十分的匪夷所思,自家这二公子自小就是个贪玩的,平日里花样百出,什么耍枪舞剑,斗鸡走马,放鹰打猎,什么没玩过?可这要为一只鹅请道长做法事,这事儿还真是没干过。不过,依着他们四个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他听得这事,定是会生出兴趣的,指不定还会想着要大肆操办一场。
“哦,你这提议我听着,倒是有些兴致……”果然,崔焕听得竟是笑了起来,还自马上跳了下来,朝那姑娘的方向走了几步。
那四个也忙下了马,又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了些惊恐之色。心里都道,这位声音好听的姑娘家,怎么就跟自家公子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这一番话还真的说到他心里去了。只是,他们这四个可就要遭殃了,若是真依了这姑娘的话,他们这四个前后张罗就要跑断腿不算,说不定还要逼得他们为这大白鹅披麻戴孝。
“嗯,既是要办,便办大些,道士要请,和尚也要请,黄钱香烛自是要的,还要些鲜果供品,对了,再摆上几桌宴席,请了人来吃席,才是最妥当不过了。”崔焕欢快着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还掰着指头,似乎是在思索着还漏了些什么。
“对上,还须得有一副上好的棺木,还要寻块风水佳的墓地,这样一样样地算来,你赔我五百两银子也不为多吧?”崔焕说到这里,一副眉飞色舞之状。
四个小厮听得都摇了摇头,心里都道,这位姑娘家,一会定是要气得哭将起来,一只鹅要人赔五百两银子,也只有他家二公子敢开这样的口。
可那姑娘听了崔焕这番话,倒是没生出什么慌乱之状来,她低头又福了一礼,然后才缓声道:“公子见谅,小女子出门在外没带多少银两。如今只有二十两银子,买些香烛,请个道长足够了,公子说的那些大操大办,就劳烦您自己贴补上了。”
姑娘一番话说得不亢不卑,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示意身后的丫鬟将银子呈上。崔焕似是没料她会是这种态度,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愣了下神。
正当崔焕回过神想再开口时,意外发生了,那姑娘回转身之时,一阵风吹过,她头上的帷帽就飘了起来,那帷帽极是轻盈,想是适才她下车着急,没系上带子,因此被风吹起科一下子就卷了出去,她的一张脸自然居然毫不遮掩地就露了出来。
“果真是个美人……”
小厮画戟低低赞了一声,其余三个也都点头称是。眼前是个头梳百花髻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双瞳犹含盈盈春水,说不出的明澈灵动。这副面孔配上她那楚楚芊腰,看上来虽有些怯弱,却自有一段娇美风流之态。
“只是可惜了,二公子眼内自来认不得美人,这五百两银子,定还是要的……”
银锤嘀咕了一声,其余三人听了,都摇着头,脸上都露了惋惜之状,然后一齐都将眼光投到了崔焕身上,这一看却是都吓了一跳,自家二公子还站在原地,可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只在那姑娘脸上一动不动,神情也是呆呆的,就跟入了定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姑娘虽生得好看,可看起来是个清新可人的小姑娘,不是什么勾魂摄魄的尤物。更何况自家这位二公子一向不爱在脂粉堆里混,更是不喜他们见了貌美的女子就露了轻浮之样来,因此适才见了这姑娘,他们心里都赞叹,可面上仍是镇定的,可万万想不到,自家这一向视美色如无物的二公子,见了这小姑娘,竟是破天荒露了这般呆像,这可是叫他们大为不解了。
“姑娘,快戴上。”对面的那小丫鬟已是发觉了崔焕的异样,慌忙捡了地上的帷帽过来,用帕子掸了上面的灰,欲要替那姑娘重新戴上。
那姑娘却是摇了摇头,想来是见得已是被人瞧见了脸,索性就大大方方不再遮掩了。
“朱樱,将银子给他们。”那姑娘又吩咐了一声。
朱樱点点头,转身又往马车走了过来,想是去取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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