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什么性子?不过是前次在国子监闹了一回,如今想想有些后悔,想来还是有些对不住乔博士,今日挨他一棍子,就算是我向他赔个礼吧。”崔焕又道。
“啧啧,听听他这话,还说没转性子,这简直就是浪子回头啊是不是!”这声音是赵祈的,听得分明有些嘲讽之意。
“你们四个都给我仔细听了,今日之事不得传扬出去,尤其不得让老祖宗知道了!”里面崔焕却是不理会赵祈,只对自己的四个小厮喝了一声。
“二公子,我们打死也不会说出去的。”有小厮拍着胸脯应了声。
门外乔博士听到这里,脸上更是生了惭愧之色,他顿了顿,还是上前一步,伸手将门叩响了。
“进来。”崔焕以为是店小二,便出声道。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里面的崔焕抬眼望去,见得是乔博士与乔九思二人站在门口,他一时就愣住了,里面的人也全都一脸惊讶地朝门口看着。正在一旁矮几上吃东西的银锤四人立即放下了手里的吃食,一脸警惕着站起了身,生怕乔博士会暴起进来打人。
“崔二公子,家父适才误会你了,我们此来,是给二公子赔礼致歉的……”乔九思率先开了口。他身边的乔博士没等他说完话,已是走了进来,朝着崔焕的方向拱手一礼。
“二公子,乔某人今日不分清红皂白,冤枉了你,还动手打了你,都是乔某人的不是,特来此向你赔罪的。”乔三叔一边说着,一边又要躬身行礼。
“三叔快别这样!”崔焕一时慌了,忙离座上前,一把托了乔三叔的手臂,不让他再拜下去。
见得眼前情形,又听得崔焕那声“三叔”唤得极是亲切,一旁起身离席的赵祈忍不住暗笑了起来。
“乔博士,弟子觉得,经过今日这一事,乔博士与崔二这也算得不打不相识了。莫不如再不提起前事,一道坐下来喝杯酒,将这过去的不愉快都抛去了如何?”赵祈走到两人跟前笑着道。
“好啊,赵祈这话说得有理,就不知三叔可否愿意给侄儿这个薄面?”崔焕也笑了起来。
乔三叔没想到崔焕竟是这般轻描淡写,提都不提被打一事,居然还在他跟前自称起“侄儿”,他一时不由得愣了神。
“爹,既是二公子这般盛情,您就坐下来喝一杯吧。”身侧的乔九思忙伸手推了自己父亲一把。
“哦,也好也好,适才火急火撩地赶回来,我这腹中还有是有些饥饿了!”乔三叔如梦初醒,忙点头应道。
“小二,再上些酒菜来!”崔焕听得这话,扯着嗓子朝门口又喊了一声。
小二高声应着下楼去了,这边的乔家父子已是入了席,面前已是被斟上了酒,乔三叔端起酒杯,对着崔焕举了杯,一连饮了三杯下肚,众人都喝起了彩。
崔焕自也不甘示弱,一连也饮了三杯下去,乔三叔及众人也一道叫了声“好”。就这样一来一去,屋内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乔三叔与崔焕已是完全忘了从前发生的龃龉之事,两人推杯置盏,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多时辰过后,乔三叔靠在乔九思的肩头摇摇晃晃的往门口去,临出门时,乔三叔又回转身来,抬手指着崔焕,口中嘟囔着道:“崔二,明日就到国子监重新念书去……”
“三叔,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再去没得又气坏你。”崔焕以手支头倚在桌上,声音慵懒着,面上也有些酡红之色。
“不想去国子监念书也行,以后你就去我家,跟着九思,从入门经义开始学,总归能补上一些。”听得崔焕不愿意回国子监,乔三叔却是耐着性子劝解道。
崔焕听得这话,立即眼神一亮,他“蹭”地站起身来,双眼紧盯着乔三叔就问:“三叔此言可当真?”
“我乔尧成什么时候说过诳人的话?你们在座的都可以作证,以后你就去我家,先同九思学着,等以后我再单独教你。我就不信,以你的天姿,我能教不出来?”乔三叔拍着胸脯道。
“好,既如此,侄儿明日一早就去三叔家中叨扰。”崔焕听得喜不自胜,忙起身离席,大步走到乔三叔跟前躬身一礼。
“好侄儿,明日可一定要到。”乔三叔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酒嗝,转身之身,脚步都有些走不稳了,乔九思连忙伸手扶了。
“银锤、金铛,三叔酒多了骑不得马,去寻酒家要个马车,送三叔及乔兄回家去。”崔焕又吩咐了一声。
两小厮连忙答应一声,上前搀了乔三叔往楼下去了。
乔三叔父子走后,屋内王嘉之与邱彦皆都围到了崔焕的身边,将他上下仔细看看,脸上的神色极是诧异,都不知道崔焕为何转了性子,不仅与乔博士化干戈与玉帛,还要上乔博士家去,让乔博士父子给他单独开小灶读书。
“崔二,你不会是想考状元吧?”王嘉之盯着崔焕,脸上笑嘻嘻地问。
“嗯,考状元吗?考一个也不是不行啊……”崔焕慢着声音,说得一本正经的模样。
见得崔焕这样,王嘉之与邱彦都笑了起来,两人哪里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只一个劲的追问崔焕究竟是为什么。
“你们两个怎的这般迟钝,人家刚才一口一声的‘三叔’叫得那么亲热,你们都听不出来?他呀,是想做人家乔博士的侄女婿!”赵祈坐在一旁,一边抿着酒,一边慢腾腾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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