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春光正好,河水在轻风中泛着粼粼微波,近处草色青青,远看柳色如烟。
乔晓棠站在河边,看着那些才抽出嫩绿新芽柳枝入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从前娘亲在世的时候,最是喜爱这如烟柳色,每年三月都会特地去门去观赏,回去之后还画出好些青柳图。”
乔晓棠说话之时,秀眉微蹙,脸上也露了一丝思念凄婉之色,乔三婶看在眼里,心知她是想起了过世的母亲,一时起了疼惜之意,她走近了点,对着乔晓棠软声道:“轿内还有鲜果及香,不如叫人拿过来,你在这水边摆了鲜果再点上三支清香,也算是遥遥祭奠你娘亲一回,如何?”
乔三婶这话正合乔晓棠的心意,,她朝乔三婶点了点头,面上轻笑着,眼圈却已是红了。乔三婶朝她笑笑,一旁的朱樱已是迈步往远处的轿旁走了过去,不多时,朱樱返身回来,手里捧着几样鲜果还有香。
将朱樱手里的鲜果都接了过来,又自怀里掏出了帕子,将那些鲜果一一擦拭干净又摆在了河边草地上。乔三婶则自河边折了几根柳条,与那些鲜果放在了一处。
朱樱点了香递了过来,乔晓棠接过香,朝着北面秀州的方向拜了三拜。朱樱跪在她身侧,抬手撮了一把土当了香炉,乔晓棠跪地将香地插在了土上。
乔三婶也朝着北面拜了一拜,起身双掌合十,口中低喃:“大嫂子,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晓棠平安康健。还要保佑她早日觅得如意郎君,以后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晓棠本是心中戚戚,可听得乔三婶这一番祝祷,一时又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三婶……”她轻嗔一声,一时悲戚之感也消去不少。
乔三婶侧头看她一眼,一时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正待开口再说话时,就听得不远处一声马嘶之声,惊得两人都转头看去,就发现不远处的小道上,有人勒马而立。那人穿一身银色的锦袍,头上束着小冠,面容隽秀,一双黑眸熠熠生辉,正朝着这边直直地看了过来。
“呀,这不是崔二公子吗?”朱樱惊呼了一声。
乍一见了崔焕,乔晓棠一时就愣住了,半晌回过神,面上不由得泛起了晕红,见得三婶看看崔焕,又朝她看看,乔晓棠一时发窘,忙收回眼光低声道:“可不是怪了,怎么这般巧就碰见他了?”
“也算不得怪,我记得崔家祖坟离这宝元寺也不过几里地,想是崔二公子祭拜过祖宗,又来此踏青也有可能。”乔三婶一边说着,一边朝路上的崔焕笑了笑。
“三婶,晓棠,你们怎么在这?这可真是巧了!”崔焕已是跳下马来,一边笑着,一边大步朝这边走来了。
“三婶,我们快走吧……”见得崔焕越走越近,乔晓棠一时慌乱了起来,竟是扯着乔三婶的袖子央求道。
“你这丫头慌什么?崔二公子又不吃人,你怕他做甚?”乔三婶看着乔晓棠笑了起来。
乔晓棠还待说句什么,可这时崔焕已是到了跟前,她也不看他,只站在乔三婶身侧低头不语。
崔焕朝乔三婶拱手一礼,见得乔晓棠看也不看他,他也不生恼,只弯起唇角笑了下。当他的眼光落在河边的鲜果与正焚着的香时,他稍稍愣了下神,片刻之后就意会过来,竟是做了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崔焕撩起衣摆,在那鲜果及香前跪了下来,然后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
“二公子,你这是?”见得崔焕的举动,乔三婶吓了一跳,乔晓棠也将错愕的目光投向了崔焕。
“你都不知道祭的是谁?就这样……直接拜了吗?”乔晓棠看着崔焕惊问道。
“我如何不知?这祭拜的,定是晓棠的娘亲,论理我也得唤一声大表婶,自是要拜一拜的。”崔焕轻着声音,眉宇间皆是温软之息。
听得崔焕这话,乔三婶的脸上就留了一丝赞赏之意,是为崔焕这般细心与谦恭感到由衷的高兴。她看了一眼乔晓棠,见她正看着崔焕有些愣神的模样,显然也是被他刚才的话所打动了。
“三婶,我想有几句话想同晓棠单独说,不知三婶可否放心我?”崔焕对着乔三婶躬身一礼,面上的神色也极是谦恭。
听得崔焕这般说,乔三婶哪里还说得出来拒绝的话,她看看崔焕,又瞧瞧乔晓棠,当即决定好人做到底,她没有直接回复崔焕的话,只是轻笑一声对着朱樱说话了。
“朱樱啊,我看那边的草地上有不少荠菜,你同我一道去采些来,晚上回去好做些荠菜饼吃。”乔三婶朝朱樱使了个眼色道。
“是,我们姑娘也爱吃荠菜饼。”朱樱立即意会到了,笑着应乔三婶道。
眼见着乔三婶带着朱樱走了出去,乔晓棠一时急了,忙追在后面就喊道:“三婶,我……我也同你一道去采荠菜。”
乔三婶却像是没见她的声音一样,加快脚步径直就往前面的草地走去了,乔晓棠顿时哭笑不得,心道九思哥已然成了崔焕一伙的了,这什么时候三婶也站到崔焕这一边的了?
“晓棠,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崔焕见得乔晓棠急着也要走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声,声音里分明有丝幽怨的意味。
听得崔焕这话,乔晓棠转身过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目不转眼地看着她,乔晓棠只觉面上有些生热,忙退后一点问他道:“让三婶今日带我来宝元寺烧香,这是你事先和九思哥说好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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