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傅子聿艰涩地再一次开口。
事实上,他还想说第叁次、第四次……说无数遍。
只要有用,只要能够减轻他对云舒造成的伤害,那他说多少遍都可以。
刹那间,顾云舒觉得自己似乎读懂了傅子聿的眼神。
饱含浓郁愧疚的后悔与心疼。
却是不仅仅为了昨天。
还为了许许多多难以追溯和改变的从前。
霎时间,她只觉得可笑。
随后,顾云舒敛眸,微微一笑。
内心却是一片仿若覆满冰霜的波澜不惊。
“你是在为把我的手腕握疼了道歉吗?”
说着,她看向自己仍被傅子聿紧紧握着的手腕。
然后开口静静说道。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闻言,傅子聿原本苍白的脸越发惨白。
“云舒,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话音落地的同时,傅子聿下意识地微微松了松手,但却也仍旧没有放开紧握着少女的手。
因为傅子聿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放手。
一旦放了手,她一定会再次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像刚才在食堂里那样。
冷漠而淡然。
仿佛被她撇下的自己,就只是一个和她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关联的陌生人。
而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密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傅子聿的心脏猛地揪紧,狠狠一疼。
纵然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可他却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不会接受。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傅子聿微哑着声,急切开口,“云舒,你打我骂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解除婚约。”
如果时光可以回流,那傅子聿一定会赶回去制止当初的自己。
制止了,就不会再有现在的这一幕。
云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用他曾膜拜亲吻过无数遍的唇,对自己说出这番决然无情的话来。
可事实上,时间不会回流。
既然如此,他也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让云舒回心转意。
那双悲伤和歉疚的眼里充满了恳求。
眼神也一如既往的专注和认真。
但却难以再在顾云舒的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在她看来,傅子聿不过是因为不甘而已。
明明他是首先变心的人。
但提出解除婚约的人,却是自己。
随后,顾云舒轻声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正式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傅子聿闻言一怔。
他怎么会忘记,他记得云舒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可下一瞬,傅子聿却是蓦地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顾云舒开口说出了他在这一刻想到的那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会一心一意对你,但我希望你也能够做到和我一样,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我们就分开吧。”
高大的榆树下,清冷美丽的少女如是说道。
傅子聿顿时全身猛地一震。
一心一意……
随后,傅子聿的心里涌上了浓浓的苦涩。
“对不起。”
他再一次说道。
“云舒,你原谅我好不好?就只原谅我这一次……”
目视眼前的清冷女生,傅子聿帅气俊朗的双眼里盛满了无声的哀求。
傅子聿紧紧握住心爱之人的手。
他想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处,让她触碰感受自己那颗,永远都只会为她一人起伏跳动的心。
但却在移动的过程中,落了空。
顾云舒从傅子聿手中成功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静静说道。
“我已经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我相信你,我也相信,这一定会是最后一次。”
“可是,却总是会出现下一次。”
“一直到昨天……”
说着,蝴蝶羽翼般的睫毛渐渐沾上了些许宛如晶莹露珠的湿意。
从睫毛梢头缓缓垂落,最终在苍白的脸颊上一点点氤氲。
“傅子聿,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
我已经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清冷的女声回响在耳边。
一如既往的动听而且悦耳。
可却让傅子聿的心里生出密密麻麻的仿似剜心一样的深深痛楚。
这一刻,傅子聿感觉自己像是突然置身在了严寒的冬季。
整个人如同猛然掉进了最为冰冷的河水里。
稍微动一下,便是如同刺入骨髓的剧烈疼痛。
以至于他只能像是一个无力行动的木偶,僵硬地呆在原地。
然后眼睁睁看着云舒转身离开。
逐渐越走越远。
凝视远处的背影,刹那间,偌大的恐慌与空落席卷傅子聿的全身。
内心不断叫嚣与呐喊,催促着他一定要追上去。
可是,傅子聿刚迈出脚,一个人却大张双臂,以拦路虎的姿态倏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许去追!”
裴骄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坚决不给他一丝一毫逃脱的可能。
不过,他不仅要拦住傅子聿,他还要狠狠地骂他一顿。
他要把他偷听了那么久,心中不断越积越高,如今已然爆表的怒气痛痛快快地给一股脑发泄出来。
云舒明明那么好,却为了这个朝叁暮四的死渣男受尽了数不清的委屈,甚至还一忍再忍……
好,既然她不忍心骂,那就让他来替她骂!
于是,裴骄随即恶狠狠出声道,“傅子聿你怎么就这么卑鄙无耻,你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云舒,在云舒的伤口上使劲蹦跶,使劲撒盐,你现在怎么还有脸去挽回云舒!”
“你是不是觉得云舒喜欢你,那她就该永远让着你?然后让你一辈子?”
“那你应该想办法让玛利亚喜欢你,因为只有圣母才会宽容你一辈子!”
……
裴骄的嘴仿似一个上了充足弹药的机关枪,噼里啪啦一直响。
傅子聿不耐地紧蹙眉头,深深压抑心底被引燃的怒气,开口道。
“你说够没有,给我让开!”
裴骄随即大声反击,“我为什么要让?是你不懂得珍惜好好的鲜花,反而要朝叁暮四去出轨一坨狗屎。”
“所以我看你傅子聿也一定是一坨狗屎,和那个什么安芸一样,是一坨臭气熏天的脏狗屎!”
闻言,傅子聿怒极,咬牙切齿,“我没有出轨——”
“哈,就算你身体没有出轨,你的精神出轨了那也是出轨!”裴骄不留一丝余地地狠狠嘲弄他,“你敢说你没有背着云舒和安芸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吗?”
“你敢说你没有吗!”
“我没有!”
话音还未落地,傅子聿终于忍无可忍,迅速挥拳朝眼前那张欠揍至极的脸打了过去。
如果说安芸是他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最为厌恶的人,那么裴骄一定就是紧随其后的第二个。
因为如果不是他当初每天死皮赖脸地缠着云舒,自己也就不会昏了头地答应安芸和她做戏,以至于最后,险些假戏成真。
都是他!
都是他们!
他和安芸都是害云舒离开自己的帮凶——
内心深涌而出的巨大痛楚让傅子聿不禁加重了下一拳出拳的力道。
可下一瞬,却又被对面突如其来的回拳一下打偏了头。
裴骄看着眼前自己亲手造成的“杰作”,用手背随便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然后咧嘴一笑。
先动手的那个人才有错。
他没错。
秉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念头,裴骄化作一匹凶悍至极的狼,狠狠扑了上去。
不管怎样,他今天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把傅子聿给打一顿。
因为早在很早以前,他就忍不住想要动手打傅子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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