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媳妇,也就是招娣,她素来跟山妹不合,这事大家都知道。原因便在招娣想要钱,而山妹只上交一部分钱给家里,招娣常因为这个跟山妹吵架,族人也都知道。”
铺垫完两人不合,陶大木面上露出回忆之色:“那一日,山妹领了县太爷赐下的驱虎英雄的牌匾,还有二十两银子。那二十两银子山妹一分未给,家中当夜便吵了起来,还是我拿出来一些钱,才让招娣歇了火。”
“可没想到第二日傍晚,方山回到家中,发现山妹伏在桌前,竟是叫也叫不醒。他拿起桌上饭菜查看,招娣才出来告诉他实情,饭菜中被她下了毒药!山妹可是方山的亲妹妹啊,他怒上心头,便推了招娣一把,招娣昏倒在一旁。”
“可当时方山忧心山妹,没管招娣,又回去想给山妹扣喉咙催吐,结果发现山妹没了呼吸。他又红着眼抓住招娣,可招娣竟也没了气。许是报应吧,方山那一推就要了她的命。”
陶大木将这一番话道来,最后看向表情呆滞的儿子:“方山自那之后,脑子便有些不正常了。他若是脑子好,不、即便是脑子正常,刚才也不会露出那种笑。”
“我作为父亲,知道方山杀了人,有错。可这种情况,刚没了山妹,叫我如何肯为了害了山妹的招娣,把方山交出去。”陶大木抬手,锤了下胸口,目光小心地看向何其,“我只求放过方山,哪怕是将我送押官府都行啊!”
竟是愿意为了儿子,将自己送到官府。
陶氏众人听得心中大震,陶方山则像是回了神,望着陶大木的眼中涌现水意:“爹!爹——”
陶方山的嚎声撕心裂肺,听得走到祠堂门口要唤族老等人出发的村长陶明一愣,然后他紧张地上前,作势要推开祠堂的门。
陶明口中还担忧地问道:“大木哥,怎么了?!”
门刚敞开,陶明耳中便响起“噗”地一声。
而后两个人朝着门口飞了过来——
“哎哟!”陶明成了被殃及的无辜群众,被陶大木父子两人压到了脚,疼到他跳脚,口中不断吸气。
而陶大木、陶方山被掀飞在地,感觉五腑六脏都在疼,简直眼冒金星。
祠堂门一开,门外也惊哗一片。
酒葫芦能飘在半空中,葫芦上还有位白衣女子,不怒自威。
何其看向陶大木父子:“还以为你们知道乖了,没想到一心只想着蒙骗人。”
何其可不会上当,陶大木和陶方山都一身血的腥臭,是沾过了很多的人血才会如此。依照陶大木的言辞,陶大木根本不会沾上血,陶方山身上也应当几乎没有。
两个撒谎者。
滚在地上的陶方山在地上动了一下,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族人,然后抬头恨恨地看着葫芦之上的何其:“我看你根本不是我陶氏老祖宗!哪有老祖宗会如此对待子孙的?!”
说着,陶方山朝地面吐了一口:“呸——”
地上出现一抹红意。
陶方山吐血了。
能将子孙打到吐血,也确实太狠了。门外的陶氏族人眼神一变,有的便想要上前。
但何其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厮牙龈出血碰瓷!
这念头很无厘头,略一思索,何其才将喝酒和牙龈出血联系到一起。
她穿的这位酒仙,难道是将仙人之躯喝得牙龈出血了?印象竟如此深刻。
何其抛开这诡异念头。
她后面一下很猛,人都扇飞了,吐血应当是真的。
何其看着不死心的陶方山:“竟有你这种不肖子孙,晦气!”
骂完,何其身子一动,将酒葫芦抱到怀里,拔开了酒葫芦的酒塞子。
一股子浓香的酒气从葫芦口中逸出,近来酗酒成瘾的陶方山闻着这酒味,眼神一下就直了。
何其倾倒出葫芦中酒水,手一招,酒水飞向陶方山。
酒泼到面上,陶方山下意识地伸舌头舔了一下。
一滴酒入口,陶方山就醉了。
陶大木在一旁呼喊,这回却是抓着陶方山摇晃,都喊不醒他的人。
反倒是陶方山看见陶大木,面上露出感动之情:“爹,你竟然为了我去坐大牢……儿子、儿子无以为报。”
陶大木:……
谁要你报啦?!你快给老子醒过来啊!
陶方山见自己的爹不说话,又道:“爹,你好会说啊,说得好真,定能将他们都骗过去。”
陶大木心道不好,上手捂住陶方山的嘴。
可被这父子又蒙骗了的陶氏族老怎会允许,他们也很愤怒,吩咐门外的其他族人:“拉开陶大木,捆起来!”
“放开我爹!我砍死你们,就和砍个瓜一样。你们夸山妹力大,不照样死在我的刀下。”
陶方山豪迈地往腰间去抽刀,抽到一半,又想起新仇“何其”,目光恶狠狠地扫过去。
“你们这些女人都该死,一个不老实听话,一个本来就长得丑,还跑出去抛头露面显摆自己那点本事,让男人丢面子,都该死!一个女人,桌子都上不了,还敢称自己是老祖宗!”
陶方山拔刀冲来,回应他的,还是何其的巴掌。
用力、精准地抽在陶方山脸上。
三五下后,何其把陶方山抽得他亲爹都不认识了,才感觉心中怒火稍歇。
听陶方山的酒后真言——招娣下毒是假,恐怕他逼迫招娣下毒才是真!招娣怕是因为“不听话”,就死于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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