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再三, 还是决定拖上一拖。
能不能救下程东炎先不说。让程东炎如此处理,是通过了他点头的。下面的人, 不安分啊!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否则不得翻天。
可是前面通报的人刚去, 一只无形的手便拽住了他的衣领。
何其拖着这家伙,直接往前面飞。
文书看着知府突然往前面大堂跑, 整个人都傻了。
文书:“知府大人?您还在装——”
装病两个字被吞在口中。
因为文书发现知府大人几乎脚离地。以那种姿势……怎么跑的啊?!
大堂。
同知上前几步, 拉住想要跑的程东炎:“东炎且慢,大堂审案,不可轻忽, 你且在这里继续审案。”
随后同知又看向另一位同僚:“关之,你快去瞧瞧大人, 再叫人快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衙门!”
同知刚安排好, 就听到大堂门口突然一阵哗动。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到了……”
门口的乡绅百姓都很懵, 心说:知府大人刚刚不是犯病了吗?
知府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用手抓住自己的衣领。
刚刚就是一只手,抓住他强拖过来的。
等他从对看不见事物的恐慌中脱离,就看到了一片迷茫、探究、不解的目光,让知府想起来自己是个“装病”的人。
前脚装病,后脚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人前??
见过风浪的知府头皮一麻,强行道:“本官已无事,便到前面来听案。”
知府解释一句,一心二用,一边提防着那“暗中的东西”,一边将暗藏不满的目光扫向同知。
文书告诉他,今天这出是同知干的。
同知则看一眼冷着面的犬神大人,脑中一动,主动开口道:“大人来了,快上座,今日这案子可麻烦了,须得大人坐镇方才叫我心中安稳呐。”
知府颔首,往上座走。
同知捏紧了拳,有些紧张地看向了犬神大人,同时还做了个推到东西的动作。
同知怕知府壮士断腕,弃了程东炎。届时将他自己摘出来,回头倒霉的或许就是同知了。
何其朝这位临时盟友比划了一个“OK”。
对方想到的,何其也想到了。而且何其一直不露面,就是想暗中行事,余地大。
因此知府走到正案前,斯文地撩起袍子,想要在正位坐下。
何其就伸出脚,一脚把知府给踹翻出去!
“砰咚——”
知府往前一翻,脑袋砸在案板上。
一众百姓:……
这还能倒?
刚跑到百姓前头的文书:有鬼!肯定有鬼啊!
文书左右一看,干脆缩回了百姓堆里,再不想着凑到知府大人身前去。
什么功名利禄都不比小命重要,人多,他才不害怕。
“大人!”
心里本就慌乱的程东炎赶紧去扶人。
却见一旁的同知站了起来,直接问道:“大人啊,你可知道为何这椅子都不让大人坐吗?你对不住这一顶官帽,对不起所学之识。你包庇杀人者程东炎,天理不帮你啊!”
何其看见同知这位猛人,真去搏一搏了。
同知冲上前,一把摘掉知府头上的官帽:“来人,将大人和程东炎拿下!”
知府被摘了帽子,勃然大怒,借着程东炎的手站起身:“你疯了?本官方才知道开堂,特意前来听案。”
知府看向堂下,神色肃然地摊开双手:“便是堂下的人,本官也不认识,我包庇何人了?”
“我们都听见了。”
同知重复着他门一群官员听见的话:“不敢开大堂,是怕你害死那女人的事暴露了?……”
“敢问大人,这等大案,你为何要同意程东炎开二堂处置?死伤数人,百姓哗然,王大泽等人带着王铁尸身一进城,满城惊动,百姓个个心忧己身,难道就动不了大人的良心?!”
同知质问完,就有其他官员站出来。虽低着头,但他们背却停直了,立于人前道:
“同知所言,句句属实。下官也亲耳听见了。”
“下官听见了。”
“下官也听见了。”
被知府叫去过的,所有官员都听见了,也都站了出来。
底下,百姓、乡绅,一群人已经听傻了。
这、这……这审案审案,审到要把父母官抓起来?!多少年没听过这种稀罕事啊。
同知又问众衙役:“我让你等开大堂之前,程东炎可是吩咐你等疏散群众?在二堂开审,不让一个外人有机会看审案过程。”
衙役等看看堂中,看人数就知道站那边了。
何况他们站的还是真相,当下十分爽快地对外面的百姓道:“程大人确是交待我们疏散百姓,莫要让众人闹事,还特意叮嘱了我们不要让外人进二堂。”
何其感觉有个好帮手真是太爽了。
同知输出好猛,当众先把容易摘出去的知府逮住,坐实了这一桩,程东炎那边肯定是洗不干净的,那么庇佑之事才会被追究。否则,很容易让知府跑了。
何其听得有些心潮澎湃,当下也不管猫了,飞向“明镜高悬”的牌匾。
余光扫见这幕的同知:……
这位犬神大人真的太懂人了。
而知府则是面色涨红,他想不到府衙中所有人竟然都站在了另一边,竟无人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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