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这个男人出现,黑猫的鼻子也耸动了下,它突然又弓起身子,想要往外冲去。
何其知道,这是黑猫也嗅到了——它主人的味道。
但是不急。
黑猫的莽撞反而会破坏了此刻的化学反应。
何其快手拎住黑猫的厚脖颈,在它耳边道:“不要急,等会他们会将你主人送到这里。你不想要那些人,全部得到应有的下场嘛?”
黑猫的一双红色眼睛闪过挣扎,弓起的背脊慢慢地松缓下去。
它红色的眼,扫过堂中跪着的王林木、王万旺,甚至还有刚闯进来的男人。
刚闯起来的男人是王林木的大哥——王石。外头还有他们的娘,看着盖了草的板车。
王石闯进来,跪在地上。他望了一眼跪都跪不住的弟弟,心中一痛,立马抬头对官府的大人交待。
“大人!我们把刘寡妇的尸体送来了,刘寡妇的手指甲缝里,还有丝绸布料。那布料我们整个庄子,也只有王万旺家穿得起,可以证明,杀害刘寡妇的的确是王世越。”
同知闻言一喜,觉得事情实在是幸运不过。
刚觉得头疼,这就有人将证据送上来了。
同知问道:“刘寡妇的尸体何在?”
“就在府衙外头,我娘守着呢。”
“将他娘和刘寡妇的尸身,一并送进来。”
同知站在大堂之上,一侧偏左的位置,并不坐下,就这么站着审案。
仵作没走,就在一旁候着。
刘寡妇的尸身送来,有淡淡的尸臭味道扩散开。这还是天冷,加上黑猫每日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延缓了尸体的腐化。
至于王铁,他走得更晚。而且尸身被埋在干燥枯井中,腐化得也不厉害。否则光是这么两具尸体,就够叫看审案的人窒息的了。
刘寡妇的脸被盖住一块布,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以及从耳侧露出来的一朵红色多重瓣的花。
众人看见那朵花,都是为之一愣。
这时节的花,实在太少了。这寡妇的头上,又为什么要别这样一枝花?
唯有王万旺瞥见那花,心中恨恨,低声骂道:“水性杨花的女人!”
王万旺最恨的便是这寡妇,丈夫死了,又没有孩子,不答应改嫁也就罢了。还整日里簪花作样,不就是勾男人的么?
这寡妇不到处卖弄,也不会让他儿子动心胡来,从此引发这许多的麻烦。
他这话,不少人听了眉头皱着,觉得不妥。有的人却是在心中同他一般想,觉得刘寡妇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死了还要往头上簪花。
仵作闭眼念了几句去晦经文,上前查看刘寡妇的尸体。
黑猫简直疯了,何其一个成神仙的都拉不住,愣是让黑猫挣脱了。
“喵呜——”
黑猫大叫一声,脱离了何其的身周,也显身出来。
黑猫径直跑到刘寡妇身侧,盘桓几步,窝在刘寡妇身旁。
仵作被吓得一惊,但黑猫看他一眼,并不阻挠他。
一旁,王大泽道:“这是刘寡妇的猫!”
可这猫,是从大堂后面钻出来的?就很离奇。
不过黑猫一双红眼,其他人也不敢问。
仵作检查了刘寡妇的尸体,从刘寡妇指缝中撬出“证据”来。
和着血,丝丝的丝绸料子。
除了刘寡妇指缝中,她衣服上也挂了几丝。
而且这布料,还能跟王万旺身上的里衣对上料子!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王世越杀害刘寡妇的证据确凿。
随着同知让人去捉拿王世越,王万旺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的希冀彻底被断绝。
他王家几代的独苗苗香火,怕是要断了。
王万旺一时神情怔怔,突然又扭过身,爬起来冲向刘寡妇,口中骂道:“ 臭寡妇!给你脸你不要,死了还拖累我儿,天天带些花在脑袋上,不就是想要男人嘛?!”
“你们这些作恶的祸端!就应该像以前一样烧死!”
王万旺骂着,一把扯掉盖在刘寡妇面上的布和花,扬到一旁。
但下一秒,炸毛的黑猫跳了起来,冲出去将王万旺撞倒在地。
将王万旺撞倒,黑猫又咆哮着,挥舞着闪烁寒光的爪子,将王万旺的脸撕得破破烂烂。
“啊——”
王万旺又抱住了脸,疼得满地打滚。
同知:……
犬神大人身边的猫你也敢惹。
同知赶紧道:“拉开,拉开王万旺,给他上枷锁!”
衙役缩着手,上前去捞王万旺。
黑猫又撕了两爪子,舔掉爪间的血,再往后走。这回不再是窝着的姿势,是蹲坐着,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样一只猫,出现得离奇,护主得厉害。
会伤人,但只伤动主人的人,看得其他人惊叹不已。
“这猫儿当真是忠仆。”说这话的是位乡老,府城有名的祥瑞长者,活了八十多了。
当下便响起一阵夸猫的声音。
仵作看看王万旺的脸,感觉自己手有点疼。仵作懂伤,所以也知道脸上那么多的伤口会有多痛。
但只是了解,同情是没有的。对死人还动手,当真是疯子!
王万旺的待遇也是疯子的待遇,被枷锁锁了起来,脖子上架着沉重的木头。脸上血淋淋的,在一旁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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