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文看得没两人清楚,只能瞧见鬼气。但看师父和过来支援的何其都跑了,拔腿跟上。
三人往村里一角冲。
村中也响起一声惨叫。
“啊!——”
然后远远听着,就是一片混乱,人声嘈杂。
何其停在一家院子外,看到冲天的血气,站在对方高耸的院墙下瞪大眼。
这家的院子太高了,几乎有两米多,墙头上还插着玻璃渣和铁片尖,闪烁着刺眼光芒。门也是跟院墙齐高的红漆厚铁门,顶上还都是竖着的尖刺,将防贼做到极致,也让人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元主持看了都头疼,大声问:“这是谁家啊?开门、开门!”
邻居也听到了这家的叫声,都凑在旁边看着。
有人认出来元主持:“元大师,这家出门了,就留下一个老娘!里头是反锁的,外头打不开。”
“屋子里的人肯定出事了,快把门弄开!”元主持看着院子上空的血气,哪里顾得上门。
人群里又冲出来那打电话求助的。
“元大师,那玩意儿进了这家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玩意儿,反正这家血气冲天。”元主持说了真话。
何其在人声中,走向院子一侧的角落。
少女抬着头,看见一片玻璃尖上沾了血,红色的印记显眼。
也有人好奇跟着,便也看见了血迹,人群中顿时更为混乱,立马就有人说要把这家的门撞开,叫人拿东西开门,东西不行还可以开车!暴力撞开门!
七嘴八舌的,何其左手一张符,右手一张符,给自己贴上轻身符和护身的。
随后她后退三步,对元主持也对众人道:“救人要紧,我先进去瞧瞧。”
话落,何其就一手握着桃木剑,冲刺两步,冲向高墙。
底下人看得心惊不已,惊呼出声。
“小道长!墙上都是玻璃渣和铁片啊!!”
“小心受伤!”
桃木剑带出的剑气扫过墙头,扫出可以落手的地方,而后何其单手抓住墙头,腿蹬了两下就上去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惊掉一片眼球。
等其他人屏住的呼吸通顺,何其已经平稳地落到了院内的地上。
眼前是一个大石磨盘,磨盘后方,一只驴头探出,双眼已无神。
磨盘被带倒,半成品的白色豆汁倒了满地。可又有一片血从驴子身下蔓延开来,像是暗沉的旧油漆,泛着油腻恶心的气息,像一张血盆大口将豆汁逐渐吞噬。
而驴头的头顶处,筋脉轻微地鼓动,像是有活物藏在其中。
何其抄起桃木剑,朝着那游动的一团扎进去。
扎个正着,驴皮却咻地炸开。
鬼影从驴皮破开的口子往外钻,露出来似人非人的半张脸形容可怖,仿若拼凑而出的诡谲怪物。它身周阴气、鬼气涌动。
血水飞溅而出,像小细针弹射而出。还好何其早有准备,身上护身符绽出金光,金红两色相对炸开。
何其的剑招再去,这次终于正中鬼影。
桃木剑上流转金光,冲开这作祟鬼影,刚起的阴风乍起又平歇。
“啊——”
躺在地上的驴子轻轻地叫唤了一声,只有何其听得到。
何其越过磨盘,这才看见,驴子身后就倒着个老太太,侧身趴在地上。想来方才那一声人声,就来自老太太。
余光瞥见何其发现了老人,驴子又张了张嘴,尾巴勉强扫动,从何其腿上擦过。
何其……收到了驴子的善意,还获得一份驴语资料包。
就在院中野鬼除去时,这家的大铁门终于被弄开了。有人拿着锯钢铁的电锯,将铁门的门锁拆了。
人群涌进来,却是元主持打的头。想来是心里有些惧怕,需要壮胆方才敢进。
何其看见来了人,招呼道:“在这边!快看看这个老人家。”
倒地的老太太没什么事,扶起来没多久就醒了。只是醒过来,就扭头找驴子。
看到倒在豆汁和血泊里的驴子,老太太悲痛地哭出声来:“大驴啊!你干嘛要挡在前头呢,我还叫你拉磨……”老太太说着,手往心口锤去,几乎要昏过去。
众人听清原由,当下又是安抚老太太,又是夸那好驴子。
元主持和厚文、包括何其都被担忧的人围住,乡亲们想知道害人的是什么。
何其先是摇头,跟元主持说了自己看到的鬼影模样。元主持也认不出来,不过他在这附近熟,多说几句就安抚住了人心。
这边安置好,元主持带着何其去找山上驴鬼的第四只蹄子,在打电话的人家中找到了最后一只蹄子。
第四只驴蹄子也被元主持炮制过,但做法后没被带走,就被这家人留着收藏,本来还想当做传家宝呢。元主持说要,这家人就忍痛把“未来的传家宝”送上,换得了下个月法会的头香。
带着大驴蹄子上山,给驴鬼“装”上腿。
元主持看着驴鬼,想起山下遇到的义士大驴,叹气一声:“还好没人出事,吃个驴肉火锅压压惊吧。”
厚文也叹气:“师父,我想吃鸳鸯锅。”
何其也叹气:“好啊。”
驴鬼:……再见吧。
在山上飘起火锅香气时,一只驴鬼偷偷离开,哒哒哒地下了山,奔向附近有新丧的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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