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渊已然习惯了永宁侯这般做派,片头看了瑞安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许多言,再次抬头看了看宛若银盘的月亮,面前骤然浮现柳韶光那张艳冠群芳的绝色面容,眼中的冷漠尽数散去,慢慢漾出一丝笑意。
瑞安忍不住挠头,不太明白为何徐子渊现在看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莫非许久未见侯爷,挨了骂也觉得高兴。这么一想,好像更心酸了。
柳韶光确实也在望着天边的皓月,明日柳焕就要启程运粮去北疆,路途遥远,又几多艰难险阻,柳韶光难免担心。
上辈子那一路也不甚太平,有一回甚至碰上了山匪。好在柳焕带的人手足够多,又有经验老到的镖师护着,有惊无险过了这关不说,顺带还破了个案,将并州境内的怀安县县令扔进了大牢。
当初柳韶光一路上只想着徐子渊,现在回想起来,念及这些往事,倒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蓦地发现,原来自己曾经错过了沿途上那么多的风景。
既然知道这一路上并不会太平,柳韶光当然不会隐瞒不说。
但是怎么说又是一个大问题。
柳焕多了解柳韶光呀,毕竟是看着柳韶光长大的人,柳韶光有几斤几两,柳焕可太清楚了。稍有不慎,就会被柳焕抓住漏洞,到时候要如何填补,柳韶光还真没有信心能够瞒过她哥。
倒是柳焕,见柳韶光得知他马上要动身去北疆的消息后就一直欲言又止,便明白柳韶光这是有话想对他说,却不太好开口。
身为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柳焕从来不会让柳韶光为难。
柳韶光还在月下为难呢,便听到身后一声轻笑,转身一看,柳焕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乐呵呵道:“说吧,有什么事要跟大哥说?”
柳韶光心下一暖,同样一笑,抱着柳焕的胳膊撒娇,“说倒是能说,但是大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多问,只听就行了。”
“哟,什么事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有事情还要瞒着大哥呀?”
“哎呀,大哥,你就应了吧!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了呀。”
柳韶光一撒娇,柳焕就没辙,只能无奈的摇头笑道:“行行行,都依你!现在总能说了吧?”
柳韶光转了转眼珠子,小声将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的麻烦都跟柳焕讲了,并仔细叮嘱柳焕,“大哥,你可别不拿我的话当回事。这些可都是紧要紧的事情。你若是不听,我可是要同你生气的。”
“行,我都记住了。”柳焕微微一笑,看上柳韶光的眼神却格外犀利,双手抱臂,挑眉道,“不过我最为不解的是,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韶光顿时头皮一炸,赶紧先声夺人,凶巴巴道:“你答应过我不多问的!”
柳焕顿时冷笑一声,伸手狠狠掐了掐柳韶光的脸,惹得柳韶光痛呼一声,在柳韶光露出恼色之前咬牙切齿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又是徐子渊告诉你的,是不是?还说你对他没想法,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徐子渊那沉默冷淡的性子,巴巴地对柳韶光透露那么多事情,说他对柳韶光没想法,骗狗狗都不信!
柳焕心里那个怒啊,满是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被猪惦记上的恼火。虽然那头猪看上去品相绝佳,但柳焕也不认为对方是良配,只能再次严厉地提醒柳韶光,“齐大非偶,永宁侯世子虽然出身名门模样俊美,是旁人眼中不可多得的佳婿。但他那性子,必然是不肯说一个字软话的。嫁这样一个丈夫,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柳韶光鼻尖一酸,撇开头去,不让柳焕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强笑道:“大哥说的是。不过此事确实是大哥误会了,我对永宁侯世子,绝无二意,不过是关心大哥罢了。”
柳焕见柳韶光依然保持理智,便不再多言,抬手摸了摸柳韶光的头,温身道:“时辰不早了,既然心事已经说了出来,便早点睡吧。”
心中却还是忧心万分,不知道柳韶光和徐子渊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纠葛。
柳韶光可以冷静理智,但徐子渊真的会放手吗?柳焕长了眼睛,也有脑子,徐子渊对柳韶光的种种特殊,说他对柳韶光无意……除非太阳以后都从西边升起来。
真到那时候,徐子渊有权有势,柳家不过是一商户,身份上差了永宁侯府十万八千里,方才柳焕劝柳韶光时说的二人成亲还算是乐观的想法,以永宁侯府之权势,便是纳个商户女为妾,旁人也只有说商户高攀的份。
这一刻,柳焕格外无力,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沉着脸将柳璋从被窝里揪出来,没好气道:“你倒是睡得挺香,念书这般不用功,怎么能考取功名?”
莫名挨了亲哥一顿数落的柳璋无措极了,委屈得不行,“我每天都把功课背好了才睡觉的!”
记忆太好睡得早也是错了?
柳焕缓缓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柳璋的脑袋,成功将他的头揉成鸡窝,长叹道:“我明日便要出远门,你也大了,该慢慢学着如何撑起门户。我于读书一道没什么天分,家里能不能改换门庭,便要看你了。想想韶儿,柳家自然不会缺了她的钱财,但日后她若是谈婚论嫁,有个功名在身的弟弟,终归底气足一些。”
柳璋被吵醒的些许怒意登时消散,拍着胸脯保证,“大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定然不会让旁人欺了姐姐去!醒都醒了,我再去背几篇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