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你刚才下巴的位置不太对,再往下收小半根睫毛的位置会更好。”
“唉,亏你还是个教养嬷嬷,怎么还比不过我随便学几天呢?”
每天被柳韶光在耳边这么念叨着,钱嬷嬷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对比起来时傲气十足对柳家众人诸般看不上的模样,现在的钱嬷嬷,在柳韶光的语言打压之下,精气神都散了一大半。刚到柳府的钱嬷嬷还能算是个精神矍铄的教养嬷嬷,现在完全老了十岁不止,头发都白了一大半,同柳府的婆子相比,除了她那一身仿佛被刻进骨子里的仪态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的区别。
柳韶光心下冷笑,想起上辈子钱嬷嬷在柳家作威作福还总是拿严宝珠的事讥讽大哥,就觉得钱嬷嬷眼下这副模样完全是活该。更别提后来去了侯府,钱嬷嬷也没少帮着吴怡给她添堵。要不是想给永宁侯夫人添点堵,柳韶光都想把钱嬷嬷留在江南,让她就这么穷困潦倒过完这一辈子。
柳韶光的婚事可是大事,柳家人全都忙活了起来。柳福贵直接把江南有点名气的绣娘全都请到了柳府,财大气粗地表示只要她们认真为柳韶光做些绣活,就给她们平日里十倍的价钱。
柳韶光也没阻止柳福贵这行为,不仅不阻止,她还直接吩咐绣娘们将给徐家人的衣裳荷包等物件儿全都一并绣了。
上辈子,这些东西可都是柳韶光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她本就不善刺绣,没少将自己的手指扎得血迹斑斑。结果还被永宁侯夫人好一通嘲讽。这辈子,她要是再傻不拉几自己绣,那才是脑子有毛病。
至于徐子渊……上辈子给他做的那两身衣裳他倒是时常穿着,平日里也挺爱惜的模样。但是现在,柳韶光已经不想再亲自给他做衣裳了。
江氏拖着柳福贵跑去库房,一遍又一遍地清点着首饰头面,又仔细为柳韶光分出许多见面的荷包,好叫柳韶光在第二天拜见公婆的时候,若是见了徐家亲戚,也能给上一份见面礼,不至于失礼。
柳焕和柳璋更是没有闲着,送亲队伍要选哪些人,走什么路,路上在哪儿歇息,干粮可带足了……这些事情都得由他们来操办。
原本柳璋还想抢柳焕背柳韶光出门的活计来着,还天真地劝柳焕,“大哥你就留在家里,我正好要去国子监念书,一同送姐姐进侯府多好!”
却被柳焕敲了脑袋,按着他的头将这个念头给塞了回去。
柳玉莲看着柳韶光这般风光的模样,心下嫉恨又酸楚,却不敢在这个紧要关头生事。上回柳福贵已然动了真怒,她软言撒娇劝了柳福贵许久,都没能让柳福贵对她像以往那样宠爱,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柳韶光接赐婚圣旨马天,说什么都要捂住嘴别乱说话。
眼下,柳玉莲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倒是赵姨娘心情十分不错,还美滋滋地劝柳玉莲,“大小姐嫁得好,对你也有好处。我们现在可是永宁侯府的亲家,多少人想攀侯府都攀不上呢。等着吧,接下来来家里向你提亲的,肯定要踩平我们家的门槛。到时候,江南诸多才俊不就任你挑了?”
柳玉莲憋得狠了,在赵姨娘面前也不必掩饰自己,当即黑着脸尖刻道:“怎么?我就注定比不上她柳韶光,只能一辈子跟在她身后捡她瞧不上的东西,还要美滋滋地当成宝贝供着?”
“你这死丫头,就会跟我顶嘴!有能耐你去重新投个胎,从江氏肚子里爬出来,也能像大小姐那样风光。”
柳玉莲彻底不想跟赵姨娘说话了。
这厢,柳韶光也在同江氏讨论柳焕的亲事,“我既然得了陛下赐婚,马上就要嫁入永宁侯府。大哥和二弟的亲事定然会有不少人盯着,娘可要好好挑选一番。二弟年纪尚小,不急着娶妻,等日后金榜题名,自有大好前程等着他。大哥的亲事易生波折,娘可要好好查探一番,也别轻易就应了旁人。”
上辈子,柳焕娶的妻子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隔壁陵州赫赫有名的云风寨的寨主云凌月,阴差阳错之下抢了柳焕去当压寨相公。后来知道柳焕的身份后,云凌月无奈要放了柳焕,却反而被柳焕赖上,三媒六聘将人娶回了家。
当然,这么刺激的事,现在还是别告诉亲娘为好。
柳韶光想着柳焕偶尔被云凌月“欺压”得没脾气的模样,就不自觉笑出声。
江氏自然是连连点头,“你大哥的亲事,我哪能不仔细?要是再给他挑了个黑了心肝的,我哪还有脸面见你大哥?”
柳韶光眨眨眼,“那就不如顺其自然,让大哥自己去挑个合心意的。”
“让他挑?他眼里只有生意,怎么挑?挑笔大买卖给我当儿媳妇?”
柳韶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正巧柳焕过来寻她,更是叫柳韶光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倒在椅子上。
柳焕顿觉头疼,“这又是什么怪模怪样?要是让钱嬷嬷见了,又得念叨你好几天。京城那边的迎亲队已经动身,走的水路,半个月后就能到江南。你可别再躲懒。”
柳韶光丝毫没把这当回事,这场婚事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期待,不过是和徐子渊的一场交易罢了,要她像上辈子那样满怀期待地等着迎亲队过来接她去京城,那完全不可能。
不过瞧见柳焕眼底下那一片青黑后,柳韶光明智地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笑道:“陛下赐婚,迎亲队定然不敢出任何岔子。前来接个亲而已,家里一应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大哥又何必心急。要急,也该是到了京城,要去侯府拜堂时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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