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的是,上辈子,他也是死在入梦之下的。无非是觉得活着索然无味,又不想让长洲再次受到打击,就这么慢慢拖着,让长洲以为自己是病逝罢了。
柳韶光也沉默了一瞬,而后霍然抬头看向徐子渊,眼神亮得惊人,满脸赞叹,“徐子渊,你真的,除了嘴笨一点之外,完全没有弱点!这样的药都能被你配出来,你可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徐子渊顿时失笑,不可否认,柳韶光这么直白的夸奖和惊叹,让徐子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至于前世种种,如果那是会让柳韶光伤心的事情,徐子渊只希望柳韶光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柳韶光从徐子渊这里得了定心丸,再次面对江永怀时,便淡定多了,甚至还能真心实意地叮嘱江永怀,“表哥可要好好养病,我还等着表哥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江永怀戒心尽去,待柳韶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拱手笑道:“那就承表妹吉言了。”
看着江永怀离开的背影,柳韶光忍不住有些恍惚,如果不出意外,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和江永怀见面了,下次再见,便是江永怀的葬礼。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会试的时间了,梁妈妈急匆匆让人跑来侯府禀告,说是江永怀病重,已经人事不省,求柳韶光请太医来救他一命。
柳韶光怔愣了一会儿,心情颇为复杂,还是赶紧吩咐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匆匆赶去江永怀的别院,让太医尽全力救回江永怀的性命。
柳韶光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抬头看了看天空,金光夺目,刺破所有阴霾,又是一个好天气。
柳韶光唇角溢出一声叹息,这样,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希望不要再出任何岔子了。
第80章 、080
◎放下◎
这个时候,柳韶光也没忘记给舅舅家去封信,也没添油加醋,只说江永怀病重,失去了意识。说柳韶光冷漠也好,她更在乎的是舅舅舅母的态度,和江永怀的情分真没有那么深。
一想到上辈子舅舅一家和自己反目成仇,连累母亲也没了娘家相助,还被赵姨娘时不时提上一嘴往她心窝子捅刀,柳韶光对江永怀就同情不起来。
若是没有这场变故,柳韶光真正的表哥,也该在江舅舅的悉心照料下,长成一个青年俊彦。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表哥天分比不上江永怀,那又如何呢?以江家的家底,养个富贵闲人又不是养不起。江舅舅也很拎得清,养出的孩子肯定不会是败家子,平庸一点又怎么了?人家一家也过得幸福。
结果被前朝余孽横插这么一杠子,上辈子江舅舅不知内情,只能承受这番丧子之痛,又和唯一的妹妹断绝了关系,晚年膝下凄凉,何尝不惨呢?
柳韶光这么想保住江舅舅和自己家的情分,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江舅舅。好歹双方的情分在,即便江永怀没了,柳焕和柳璋也能给江舅舅养老送终。亲外甥还是孝顺的,是胡乱过继来的儿子比不上的。更何况,上辈子,直到柳韶光病逝,江舅舅也一直没松口从族里过继一个儿子来。
现在得知江永怀病逝的消息,江舅舅悲痛欲绝难以避免,但是柳韶光经历过更为惨痛的后果,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即便如此,柳韶光还偷偷拽着徐子渊的衣袖问他,“你说,真正的表哥是不是还活着?我们如果派人仔细查一查,是不是还能打听到他的下落?”
徐子渊轻轻拍着柳韶光的后背安抚她,“有这个可能。我已经让人悄悄去查了,如果有好消息,一定马上告诉你。你现在不能费神,免得伤了自己的身体。”
柳韶光摸了摸肚子,摇头低声道:“我哪里有那么脆弱?又不是我们房里那盏易碎的琉璃,磕一下就碎。上辈子我费的心力可比现在多多了,不还是平平安安地生下了长洲?”
徐子渊最怕柳韶光提到上辈子,两人这辈子重逢后,柳韶光一提到上辈子,徐子渊必然就要遭殃,乖乖挨骂挨锤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不过这一次,柳韶光提到上辈子,语气十分平静,心情也十分平和。虽然还有上辈子那些痛苦的记忆,但那些积攒的怒火和恨意,也在一次次揭开谜团后慢慢沉了下去。
认真来看,上辈子徐子渊除了没长嘴外,其实也没做错什么。柳韶光有永宁侯夫人实权,有外人看来感情深厚的丈夫,地位稳固,还没有妾室通房的恶心事,娘家也受侯府庇佑,柳璋更是受徐子渊帮助良多。这辈子徐子渊给江永怀准备的那一书房的书,不用多说,柳璋肯定也有一份。
科举考的是读书人的念书天赋,也考的是家底和获取信息的能力。像徐子渊给柳璋准备的那些历年科考试题,还有各个考官的诗书文章,要是有人天分实力都和柳璋差不多,单凭那一书房的书,柳璋都能甩另一人一大截。
能说柳璋就比别人优秀的多吗?无非就是底子厚,看的书多了些罢了。
更别提柳璋进入官场后,徐子渊对他的帮助了。
虽说清流和勋贵天生不对盘,但柳璋这种本就和侯府沾亲带故的,也不可能为了名声直接和侯府老死不相往来。现实点来分析,要是没有永宁侯府做靠山,柳璋这种出身低微的商户子,虽然天赋过人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但想这么快出人头地?根本没门。大多都是沦为上面官员的棋子,甚至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谁,常年不被重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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