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冷哼一声,道:“不过为了一个面也没有见过的祖母而已,至于吗?”
云子陌瞬间被邪恶的河神激起了万千情绪,双目通红道:“你哥哥的命是命!我祖母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河神却不屑道:“口口声声说会和我同甘共苦,现在却把剑架在了我的脖颈上,什么玩意儿!”
云子陌心内一震,手下发软,脸上血色褪尽,竟是往后倒退了两步,连手中的剑也握不稳了。
是啊。她,她不是说要与她共苦吗?
河神邪恶地微微一扯嘴角,正欲有所动作。
小七已扶住了云子陌,握着她持剑的手,又稳稳架在河神的脖颈上,那剑比刚才云子陌虚虚架着姿态完全不一样了。那刀刃位置精准,河神只要一动,就会被割断命脉。
小七冷冷道:“你再敢动一下,这剑怕是收不住了。”
山神一见,立马跪在云子陌脚边“咚咚”磕起了响头,苦苦哀求道:“都是我的错,一切都与我妹妹无关,不要伤我妹妹!”
云子陌这才回神,手中慢慢稳住,却似怕伤到河神一般,将剑往后退了退。
小七放下了握住云子陌的手,一脚踩在山神头上,脚下力道加大,将他的头往土里压,口中冷道:“什么叫与她无关?她现在身上用的是笠君神君的神脉!是你们兄妹,将笠君神君逼得魂飞魄散!”
山神整个人躬着,直到整张脸都被埋在了土里,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小七才松开了脚。
此时,不远处一朵祥云飘来,竟是灼日腾云而来。
他竟这么快就赶着回来了?
他落在了地面上,依然是一身遍体鳞伤,污垢不堪,却扬起笑脸,道:“司咏,纯源神将恰巧去了蓬莱仙山,我与他在仙山会面,拿到了一滴至纯心头血。”
说着,他伸出掌心,一滴鲜红的心头血出现了,圆润纯粹,漂浮在他手掌心。
心头血,心尖上的血,不同于普通的血液。它永远不会褪色,永远不会消散。
云子陌朝灼日点头致意,又看着沥嫄,神色不明地道:“沥嫄,当年在天界你对我的照顾之情,我云子陌绝不会忘记。你对我有情有恩,我一一记在心里。你饮下最后一滴至纯心头血,看是如何说道。”
说着,她另一手轻轻捏开她的嘴。沥嫄却挣扎欲反抗,云子陌不得不加大了捏住她嘴的力度,直到将最后一滴鲜血送入了沥嫄的口中。
心头血送入河神口中,云子陌手中的上帛剑也放下了。毕竟,刚才面对的是河神邪恶的一面。现在,不需要了。
沥嫄被迫吞下了心头血,蹲在地上,连连发出惨叫声。
云子陌对灼日道:“哥,辛苦了。你一身重伤未痊愈,快去蓬莱仙山吧。”
灼日还在迟疑,青黎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快去吧。我们这么多人在,不会让财神吃亏的。”
小七亦道:“走吧。”
云子陌坚定地朝他点点头。灼日这才重新架起了云,腾飞而去。
沥嫄在地上滚来滚去,脸上团团皱起,忽又浑身颤抖不已,似乎在忍受皮肉分离一般的痛苦,额头也冒出了汗。
许久,一团黑色的魂魄从她的身体内飞出,又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行。
樱飞身而出,也没能扼住那魂魄分毫。樱气急地跳起来,道:“就是这个老东西在作怪,又被她跑了。”
小七道:“不用管她了。”
那毕竟是青帝的姑母,对他来说是母亲一般的存在。藏珠的所作所为,全是一片爱子心切,她要揪住她以为的妖皇卧底山神,杀了她以为的威胁到天帝之位的司咏。
使用上古巫术的条件之一,精神遭到毁灭心志的打击。河神这样的情况,万年难遇。
她本是一位快乐阳光,爽朗明媚、无忧无虑的女神,地位至高,灵力强大,有爱她的哥哥,有很多好朋友,生活那般幸福。
她也曾为人间谋得福利,治理污染的河流,加固防洪堤坝。她为娄曲村女子所为,传到了人间,却落得个神庙被砸的下场。
她在一夕之间被藏珠告知,自己的神脉是哥哥山神偷来的,而自己的灵力亦是哥哥山神输送的。
那偷来的神脉,更来自于自己最好的朋友财神云子陌的祖母笠君神君。
她被藏珠所操控,亲手毁了自己哥哥的修为,又眼睁睁地目睹好友要将哥哥的神脉血祭。
之前的三滴心头血,虽恢复了河神的主体意识,却让她被一股邪恶力量所控,展现了自己最邪恶的一面。因此,她对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或者说是少了至善之心,所有的事情都激不起她的任何情绪。
如今,她饮下了最后一滴至纯之血,那些画面一个一个闪现在她脑海里。她终于崩溃得痛哭起来,朝自己的哥哥扑去,道:“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是一个不该活着的人。”
山神沥青鼻青脸肿,连衣衫也满是灰尘和血迹。他双眼含泪,摸了摸沥嫄的头,道:“妹妹,是哥哥走错了路。世上成仙道路千万条,我选了最快最邪的一条。是哥哥的错啊。”
沥嫄哭泣道:“哥,以我的资质,如果不是你为我塑了神格,就算我费尽千辛万苦飞升,至多不过是一名仙君。哥,你的苦心,我都明白,我都明白。是我自己不中用,你才会出此下策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