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垂眼看着她, 在某一个瞬间, 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他并非在意得不到回答,或者说得到的不是一个很好的回答。
他在意的,是得到沈年最好的回答后,他应该拿什么让她去赌?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
“林慕白?”沈年轻声唤他的名字,问:“只是这话你第一次说,比较惊讶而已,我一直以为你……”
“又没瞎。”
他兀的开腔,将沈年到嘴边的话悉数赌了下去。
少年依旧冷淡,却在那冷淡背后,悄悄攀了一圈细腻柔和,连他自己都可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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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句话,沈年再次很不争气的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滚,咬着手指甲想象今日林慕白在说那句话时的神情样貌。
目光深邃,如同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漩涡。
她在那条漫天漩涡里,不断下沉,没有落脚点。
大概喜欢,总是如此。
让她在无尽的挥之不去的一点兴奋里又感到些许的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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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吗?”林慕白的微信消息突然弹出来的时候,沈年有半瞬的懵,她差点以为是她做了个有林慕白的梦。
“没。”沈年敲字,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睡?
难道出了什么事?
沈年腾的一下翻身起来,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跟你说个事。”林慕白没有换衣服,抱着电脑支撑在桌子边敲字。
他似是在犹豫,也在酝酿,尽量做着合适的开场。
“有急事,我明天得回学校了。”
一句话,瞬间让沈年的心凉了半截。
这么快吗?
也是,他那么忙。
久久等不到沈年的回复,林慕白一时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还在听吗?”他问。
“在。”沈年问他,“几点的飞机?”
“明早。”他说,“八点。”
这么残忍。
“太早了,不想打扰你明早休息,提前跟你说一声。”
“我能起来的!”沈年穿着睡衣,盘着腿,手指飞快的敲字,“我一直都起很早,平时也不赖床,反正这两天闲着也是闲着,我送你。”
林慕白犹豫半晌,说:“好,那六点半,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沈年想都没想,说:“五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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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属实有点过早,林慕白本来是不想在这时候叫醒她的,稍晚点也是能赶的上的。
他在女生宿舍楼下站了几分钟,刚要转身,瞥眼就看到一个非常不清醒的人肉团子一摇一晃的出了门,看见他,毫无力气的伸手打了个招呼,似乎是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这么摸索着下的楼。
这到底是多困?
“还早,你再上去睡睡?”林慕白道:“走的时候我一定叫你。”
沈年吸了吸鼻,慢吞吞的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说:“不早了,吃完早餐六点多了,再打车到机场也七点了,刚好合适。”
这么困,还能把这点时间给算明白,也真是难为她了。
直到俩人吃完早餐,出租车到机场的时候沈年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林慕白先下了车,嘱咐司机:“把她按原路送回,一定要安全送到学校。”
司机连连点头,一时分不清两个人究竟是谁在送谁。
直到身边的位子猛然一空,她往左靠空了的时候沈年才攸的睁开了眼,睁眼的时候,林慕白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
“林慕白!”沈年想也没想,一把推开车门。
听闻声音,林慕白回过头来。
沈年踉踉跄跄的还没来得及站稳,一点鸣着号的摩的就擦着她胳膊肘而过。
“咔嚓”一声,她直觉她胳膊要断了。
剧烈的疼痛感让她一时意识模糊,只隐约记得林慕白大步朝她跑了过来。
腿很长,跑出来当年4*4接力的架势。
沈年心想,完了,她又闯祸了。
“沈年!”
林慕白的声音像是绕在她头顶的余音,听不真切。
但她知道,他将会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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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臼,沈年抱着胳膊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林慕白正站在门外数落摩的主人。
明明摩的主人看上去要比他大好多岁,但在林慕白那盛气凌人的强大震慑力下,倒像个被自己父亲训斥而毫无还口之力的小孩。
“你知道她将来是干什么的吗?!美术生!画画的,胳膊对她来讲有多重要!”
“你最好祈祷没什么事,否则我当场卸你一条胳膊下来!”
摩托主人被林慕白凶的一脸煞白,结结巴巴几乎语无伦次。
“我……是那小姑娘突然开了车门,我那不是……”
“我就问你,你超速了吗?是不是超速了!人那么多,再往前两步就是人行道,你拿来当赛道呢!”
“我承认……我是,是速度快了些,可那姑娘确实是突然开的门,换谁都来不及,咱也得讲讲道理不是。”
林慕白沉着脸,一字一句的问:”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跟你讲道理?”
谁他妈要跟你讲道理!
“林慕白。”沈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林慕白听闻声音,猛地转过头往身后看来,一动不动的注视她吊着的右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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