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这才发觉华家的四姑娘也在。他满心愤懑,可这会儿对着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摇了摇头,沉默着将早饭摆了出来。
瞧着不甚精美,不过是些包子、白粥之类的,柔止见了,不由奇怪:“今早我见母亲房中,好似不是这些东西呀。且府中给主子吃的,一贯是碧粳米熬的粥,这是哪来的?”
许徵自然也留意到了,他抬眼问:“外头买的?”
他不问,观棋自然不敢当着柔止的面说,可他一问,观棋便跪了下来,如实道:“我方才去府中厨房提早膳,遇到了大房的三姑娘的丫鬟也在,他们听我是清辉院的人,便故意戏弄我,在吃食上撒了一把子的炉灰,我气不过,与他们争执了几句,还被推倒了。”他谨记自家主子的话,不敢当真同他们动手,又恐误了早膳时辰,便连忙去外头买了一些回来。
许徵听罢,没有说话。柔止却生气起来,她气鼓鼓地道:“三姐姐那边真是欺人太甚!”
偏偏这会儿,外头还响起丫鬟们嬉笑的声音,分明便是大房华柔嘉身边的贴身侍女晴儿与柳儿。晴儿笑道:“我猜那小妇养的,如今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呢!”柳儿则道:“管他作甚,三爷瞧着没有给他名分的意思,府中可无人替他说话!”
柔止虽然年幼,却清楚得很,厨房往大房那头去,根本无需路过清辉院,她们便是诚心要恶心人。她白生生的脸蛋都气红了,站起身指使自己房中的丫鬟婆子们:“出去!出去!把她们的早饭也给丢了!”说罢犹嫌不解气,自己一溜烟地从椅子上下去,跑出门,堵在了说风凉话的那两人跟前。
晴柳二人见她忽地出现,不由一怔,又想到自己的话兴许被三姑娘听了去,不由忐忑。可她二人也是大房中得脸的又知道府中四姑娘一贯好性儿,倒不怕她,只是福了福,笑说:“四姑娘怎么在这儿?”晴儿胆子更大一些,还大着胆子道“姑娘可别往这边来,您是金贵的身子,可别沾着这头的晦气在身上。”
柔止哪料她们当着自己的面,还敢说这些,便沉着小脸,伸出手用力地推了一把方才率先说风凉话的晴儿。她人小,劲也不大,却依旧把晴儿推了一个趔趄,晴儿立时便惊叫起来,“四姑娘这是做什么?”
柔止才不容她分说,挥了挥手,她的丫鬟婆子们也学着她的样子,将两个婢女重重推倒在地,食盒也被碰掉了,里头的白玉酥、冰糖燕窝、绿畦香稻粳米粥撒了一地。
听着外头乱做一团的声音,观棋不由有些诧异,又犹豫着看向许徵:“主子,这……”
四姑娘经常来这儿,她是最好性的,瞧着总是脸圆圆笑甜甜的模样,算来她两次发怒,好似都是为了许徵。
许徵却早他一步,走了出去。眼见着一地狼藉,他弯腰,把犹自生气的女孩儿抱了起来。
柔止察觉到自己的双脚忽地离地,有些迷茫地抬眼望去,便见着眼前放大的一张放大的冷清的俊脸,她糯糯地喊他:“阿徵哥哥?”
许徵“嗯”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问她:“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房的丫鬟早就哭着走了,他便也吩咐柔止房中的丫鬟:“去告诉华三爷同三夫人。”
柔止趴在他怀中,小脸涨得通红,见他好似不生气,却愈发替他觉得委屈,连带着眼眶也红了起来。
她听父亲说许徵父母双亡,如今见他一人寄居府中,住的院落这样冷冷清清,本就替他难过,如今再见这些丫鬟如此拜高踩低,难过之余,更是替他不平。
要不是她今日来了,他还不知道要受多久的欺负呢!
可她却也知道,自己可怜许徵,这是不能说出来的,她努力揉了揉眼睛,趁机把眼泪挤掉,只是说:“他们欺人太甚!”
许徵哪里会不知道小姑娘的想法。他看着小姑娘要哭不哭的样子,有些动容,又有些好笑。
厨房自然是得过华谦夫妇的吩咐的,平日里不敢怠慢,只是大房那头的丫鬟今日找茬,偏就叫柔止遇上了。他其实不需要她出头,他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从来不会叫自己吃亏。
眼见着小姑娘趴在自己胸口,还不断地揉着眼睛,实在是可怜极了。可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哄她,思来想去,只能问她:“你饿不饿?”
柔止抓着他的袖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叫他去吃外头那些买回来的东西,她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十分有骨气地道:“我要叫厨房重新做给我们吃。”
可偏偏,这会儿她的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柔止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蛋红红。
耳边却似乎听见许徵笑了声,很轻,好似怕她害羞。他声音低醇又温和:“我看那些东西,你也不爱吃,我带你出去吃罢。”
第5章 少年自幼由豊朝万民供养,……
柔止左手拿了个奶黄馅儿的兔子包,右手举着豆浆,面前还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堆各式各样的早点,虽没有华府厨子做的精巧,可对她来说却足够新颖,吃的两眼眯起,像一只餍足的猫儿。
许徵便坐在她对面,静静地望着她吃。
柔止吃了一会儿,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用筷子举起面前最后一个兔子奶黄包,凑到他面前,“哥哥,吃。”
许徵本想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可见着小姑娘因为期待而睁大的眼睛,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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