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孝懿皇后还在的时候,翔鸾书院逢赛必赢,到了后来她心灰意冷,幽闭常宁宫,翔鸾书院解散,女子马球方才落魄。
柔止闻言,便问:“咱们凑不出队伍么?”
乐安摇了摇头。
一般来说,民间玩马球,便是上百人同场也不奇怪,可若是正式的马球比赛,一般来说人员乃是定额,为十人一队。书院中的学生如今有二三十人,可是许多都是性情娴静之人,连骑马都不太会骑,更别说打马球了。
这时候,边上有人淡淡道:“既然都没人会,县主为何还非要硬凑呢?”
说话的是宁秋露。
她如今已经懒得遮掩自己对华柔止的敌意,定定地望着她,嘴角轻轻弯起,眼中却是嘲讽之意,说:“马球乃是京城贵族的运动,华姑娘出自宣宁,难道还有机会学么?”
柔止望着她,只说:“那想来宁姑娘的马球技艺应当很是娴熟了。”
宁秋露一噎,回道:“我自幼于书画上造诣更高,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柔止笑了笑,只说:“可见在哪里出生长大,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优劣。”
宁秋露见她居然还同自己顶嘴,脸色不大好看,却又囿于身份不好同年幼的华柔止计较,便铁青着脸回过了头。
乐安看着柔止与她呛声,心下暗笑。过了一会儿,等那头宁秋露偃旗息鼓了,她才问柔止:“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打马球很是厉害?你若是会骑马,回头央着他教教你,也别说什么技艺精通了,能有个样子就行——”
柔止有些为难:“可是……”
乐安垮下脸,十分恳求地道:“我如今连余三都喊上了,实在是找不出人。”
边上的余燕雪无奈地解释说:“我说我连骑马都不会,县主非说可以现学。”
因着先头程瑜柏受伤的时候这两人都帮了忙,性子一贯爽朗大方的文佩紫如今俨然已经把她们当成了自己人,怎么说也要把柔止给拉上。
柔止无奈:“可是殿下近来很忙——”
乐安“啧”了声,笃定地道:“你要愿意去求他,肯定是有空的。”
“好吧。”她只好答应下来。
回头,她便叫红袖帮忙给文琢光递了话,说自己要打马球去,问他有没有空教教自己。
文琢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这日太子殿下,穿了身钴色圆领袍与与一些亲信在书房之中议事的时候,众人的注意力都没忍住,放在了他的衣着上。
太子殿下身形极为俊秀颀长,平日穿着的常服一贯是以宽袍广袖为主,气度翩翩。而今乍然间换了身圆领袍,也不似平日玉冠束发,而是用了根同色发带系着长发,衬得肤色玉白,剑眉星目,显出了平日里罕见的英俊挺拔。
众人今日所议之事,乃是近来朝堂之中有些人动作频频,先有孙贵妃的两个侄子被控告鱼肉百姓,目无王法,乃至当街强抢民女;再有太子一系的官员同样也遭到了攻讦……甚至有人正在给林次辅翻案。
文琢光不置可否,只是提醒众人:“年末了,邻国朝贡,藩王回京,都是紧要之事,有人既然有心搅混水,想来不会错过这个时机。”
再议几句,便散了会。
宁少傅看太子要往外走,不由笑道:“殿下是有约?”
文琢光神情稍稍柔和,只说:“是。”
宁少傅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如今能为东宫三孤之一,如今自然瞧得出来太子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他便笑着祝太子玩得开心,心下却不由为家中那一番痴情的小女儿叹了口气。
文琢光还没走出去,忽地又回身,淡淡问:“孤记得,老师的小女儿,似乎仍然未曾许配?”
宁少傅一怔,旋即恭敬地道:“是的。殿下从前还见过她呢。”
他深知太子为人。太子瞧着礼贤下士,敬爱师长,可这些都是表象。十来岁便能带兵打仗,未及弱冠便能将强盛的孙氏一族压得抬不起头来,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好相与之辈。
文琢光笑了笑,和煦地道:“宁少傅若是有中意的女婿,孤也可帮着赐婚。女子年长不嫁人,到底不是什么美谈。”
明面上说着是宁秋露年纪到了该嫁人了,可“美谈”二字,却有些奇怪。宁少傅心头一跳,唯恐是小女儿做过什么事情,面上只是滴水不漏,愈发恭敬:“好,那微臣便先谢过殿下了。”
因此,宁少傅在家吃晚饭的时候,便同他夫人提了:“秋露年纪到了,你这些时日也替她看看罢。眼见着又要过年,再长一岁了。”
宁夫人苦笑道:“我倒是想看,只是秋露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不叫她得偿所愿,她是断断不会听咱们的安排的。”
宁少傅先前并不以为意,可今日受过太子的敲打,却心知女儿兴许已然惹怒了太子。他淡淡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种事儿不要由着她的性子。”
这口风却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宁秋露闻言,便亲自到了他的书房,倔强地道:“女儿不想嫁人。”
宁少傅喝着茶,看了她一眼:“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除了太子殿下之外的人?”
宁秋露一窒,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如今已然被父亲看清楚,便只是哀怨地道:“父亲既然知晓女儿的心意,为什么还非要强迫女儿嫁人?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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