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是将自己当成他的良药了。
文琢光失笑,正要再说两句,把这没规矩的少女赶走,袖子却被她牵住,拽了一拽。他低下头去看,看到她一副心意已决的倔强模样。
“好罢,”他淡淡说,“那你留下来。你打算与我谈什么?”
“我——”柔止有些愣住了,不意他会说这么一句话,她的确没什么好同他说的,思来想去,便看向桌上的碗,“我给你倒酒?”
文琢光把少女的脸捧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闷闷地笑了起来。
柔止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可见他笑,她便也开心了起来,思来想去,将一个东西递到了他跟前,“哥哥,这是什么?我方才回去想看的,结果不会开呢。”
文琢光低头看了一眼,纤长的手指也不知怎么拨动了几下,只听得“咔哒”一声,盒子上头的粉蝶贝花犹如绽放一般,盒子便被打开了。
里头是一对极为美丽的掐丝珍珠耳铛,银丝被拉成细如发丝的一条,构出一个精巧的空间,里头有一颗光泽明亮的海蓝宝,在银丝的间隙之中缓缓流淌出艳然的光晕,而下头则缀着一颗圆润带粉的白蝶贝珠。
最难得的是,这两颗白蝶贝珠大小、光泽度,乃至凑近了看的纹路,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文琢光看了看少女空空的耳垂,忽地道:“我替你戴上试试吧。”
柔止“嗯”了一声,温顺地测过脸,将耳朵侧对着他。文琢光的手上还带着些熏人的酒意,似是不经意地划过她的面颊,旋即轻轻捏住了她的耳垂——
柔止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有一股从未有过的触觉自耳朵上传来,她不由下意识往后退去。
文琢光按住她:“别乱动。”
他耐心地替她戴上两只耳铛,旋即便见少女转过脸来。
她面颊生晕,眼中含着欲说还休的水意,嘴唇因着方才忍耐之时的轻咬,而显得殷红湿润。
文琢光不由一怔。
他端详着少女的面容,半晌,悠然道:“好看。”
柔止方才痒得浑身难受,可这会儿听他这样简短的二字夸奖,顿时觉得所受的罪十分值当。她笑了起来:“是么?”
文琢光轻轻笑了笑,顺着她的心意,肯定道:“是。”
屋里燃着碳盆,并不觉得寒冷,而酒香扑鼻,氤氲散在空气里,似乎蒸腾而起,熏得两人面颊皆如带了醉意一般。
少女坐在了桌边,乖乖巧巧地给他倒酒,偶尔与他说几句话。
外头寒意不减,室内却暖然如春。
第34章 他的心里第一个浮现出来……
柔止第二天是被红袖叫醒的。
她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红袖无法,只好叫她坐着,自己去拿了块沾过温水的帕子来给她擦脸。
柔止精神略好了一些,又接了红袖递过来的温粥略喝了两口。红袖见她恹恹的,便有些担忧:“姑娘昨夜淋了雨,是不是感了风寒?”
柔止道:“哪有那么娇贵。”说着便起了身,懒懒由着她服侍穿衣。
红袖道:“那便是吃了酒的缘故了。”
这事柔止却记得并不分明。
她依稀只知道,自己见文琢光灌酒灌得十分痛快,自己便心生艳羡,也乘着他不备,稍稍地喝了一小口。那酒入口极为辛辣,她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倒是把文琢光给惊着了。
至于后头的事情,柔止便全无记忆了。
“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红袖欲言又止,半晌才看着自家姑娘,说了实话:“是殿下抱着您回来的。”
柔止顿时紧张了起来,瞧着她:“那、那我又没有说胡话呀?”
她昔日见过自家父亲外出应酬,喝得烂醉如泥地回来,总是被她母亲好一番埋怨。柔止生怕自己也出现这样的窘态。
红袖摇了摇头,只是道:“那倒是没有的。”
她喝了一口酒,便呼呼大睡,偏偏红袖又替她洗衣裳去了,太子只好亲自送她回来。外头雨势不减,他又要护着柔止,便是有人打伞,到的时候也几乎是浑身湿透了。红袖当时看了何等心惊,正要替自家姑娘请罪,便见太子摆了摆手。
他小心翼翼地将柔止放上床榻,珍而重之地将她面颊上的发丝拨开,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见她神情安详地熟睡,方才放心地走了。
倘或不是亲眼所见,红袖很难想像,愈发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会有那样温和柔软的一面。又或者是他一直有这一面,不过只对着柔止罢了。
可即便红袖说了她昨晚并没有撒酒疯,可柔止心里对着文琢光总是有几分心虚意味,一路上,在马车中,她都一声不吭。文琢光见她神情紧张,却不动声色,只是翻了一页书,只说:“昨晚睡得可好?”
柔止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自己太过于丢人。文琢光不由莞尔,又说:“一会儿我要入宫去祭拜母后,你便先回家去。昨日苦练一番,今天身上难免酸痛,你好生歇息。”
方才文静乖巧得好似个鹌鹑的少女忽然就有了反应,她支起身子,似乎是有些恳求地瞧着文琢光:“我也想去。”
文琢光注视着少女的面容,半晌淡淡笑了笑:“好。”
他是知道,孝懿皇后曾经失去过一个女儿的,正是那个孩子的死亡,使得她一度对年幼的高阳十分珍爱。倘或她见到柔止,想来也是会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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