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琢熙惊艳之余,甚至都没听出柔止话语之中的冷淡。他笑容愈发热切了几分,又将东西往前送了送,只是说:“我只是见到美人心喜此物,因而自愿奉上。这发簪虽美,却也要戴到合适的人头上,方才能增添光辉。”
柔止侧身一避,躲开了他的东西。她面上有些微微愠色,可是碍着教养,并没有开口去说什么。
反倒是一侧的红袖见状,及时拦在了柔止跟前。她对着文琢熙福了福,只道:“殿下好意,我家姑娘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我家姑娘与殿下非亲非故,并不好接受这礼物,殿下不若将其留着,赠予更为合适之人。”
文琢熙向来仗着母妃受宠,在京中无往不利,除了在文琢光与许家人跟前碰过壁,还没有人敢这般下他的面子。
他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我劝华姑娘还是识相一些,太子今日并不在,不过是收个簪子罢了,总用不着我动粗。”
柔止睁大了眼,没有想到他居然能这般无耻。她小脸上俨然出现了一些恼怒神情,她冷然道:“我也是朝廷命官之女,并非殿下可以随意玩弄打压的对象,朗朗乾坤之下,我若不收,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柔止的气性其实是颇大的。她幼年便得宠,后来到了京中,愈发被文琢光惯得不像话,平日里女孩子们之间的口角,她只是懒得参与,并非是害怕得罪人。
更何况,还是文琢熙。
柔止听过孙贵妃的名号,也知道孙党与文琢光不对付,便愈发不愿意在他跟前示弱。
文琢熙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只见几名带刀的护卫上前,将这小铺子唯一的出口堵住了。文琢熙冷眼看着少女,试图在她面上找到惊惶之色,他道:“华姑娘或许不知道本宫的性子,本宫不喜欢与自己作对之人。”
柔止轻轻咬了咬牙。
红袖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排人,也不由皱眉。她虽会功夫,可文琢熙身边的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带着柔止冲出去的难度颇大。
文琢熙也只是嘴上说说,自然不会真的当街对朝廷命官之女做出什么,可柔止瞧着娇娇弱弱的,却并不轻易服软,只是同样冷眼以对。
两边一时僵持不下。
还是一个女声打破了这里头的一片死寂。
“掌柜的,”那少女穿了一身红色衣裳,手腕脚踝处都挂着银铃,行走间铃铛轻响,身姿玲珑,面容明艳似火,进来便问:“你家还做不做生意?”
掌柜的见两头贵人对峙在一起,便缩到了角落之中,唯恐他们殃及池鱼,忽地被这清脆的一嗓子喊了出来,浑身一震,颤颤巍巍地探出头:“诶?这位贵人,咱们今日不便做生意……”
“哦~”
少女略略打量了一番门口僵持不下的两边,旋即眼睛也不抬,扬起下巴,对着文琢熙道:“叫你的人让开,我要进去。”
文琢熙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今日几次三番被柔止忤逆,他已然怒火中烧,又见眼前的这人也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便愈发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本宫让路?”
那少女也不是吃素的,被文琢熙这样说了一句,神情便也冷了下来,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接了身后侍女递过来的马鞭,一鞭子便抽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突然间,文琢熙同他的护卫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那马鞭“啪”得一下,打在了文琢熙脸侧的门框上,木质门框被抽出一条深深的鞭痕。
文琢熙险些被抽在脸上,等一回神,便大怒:“哪来的泼妇!”他的手下们俱都如临大敌,齐齐抽刀。
少女身后之人也不甘示弱,同样拔出了兵器。
柔止在后头简直看得一头雾水。她看着少女身着异族服饰,便知道她不是豊朝人,有些担心她惹怒了文琢熙,不由面带担忧。
红袖却抓紧这个机会,拽了拽柔止,二人趁着两边人都还没注意到,往外挪动。
路过少女的时候,她低声同对方道谢。
对方虽然没有回应,可身后的手却冲柔止摆了摆,示意她快些离场。
文琢熙很快便注意到了华柔止不见了,眼见着她的身影便要离开,他怒道:“你给我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柔止是真有些恼了,回过头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要走要留,同你有什么干系?”
“给脸不要脸!”
柔止躲在了少女的人马身后,脸色有些苍白,可神情却极为倔强,那少女本来就是见她被堵着才过来的,如今见文琢熙还不依不饶,吓得小姑娘这么可怜,便忙安慰说:“你躲好,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她也不是个吃素的,见文琢熙那头这般不客气,回身便举起鞭子要同文琢熙干架。
柔止有些焦急,不想叫少女为了自己同文琢熙对上,正要劝阻,便见那根粗壮的鞭子还在半空中时,被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了。
她忙望过去,鼻腔酸酸的,有些委屈,低声叫了声哥哥。
文琢光先是向柔止那头看了一眼,见她无恙,方才冷着脸,手上微微用力,将云颐手中的鞭子夺了过来,与此同时,他看向文琢熙,呵斥道:“这是云朝长公主,文琢熙,你便是如此待客的么?”
云颐的第二鞭因着她也生了怒意,所以毫不留情,文琢熙险些被那鞭子抽到脸上,心头余悸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