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燕雪见柔止脸红得都要哭出来了,连忙打住她们,笑说:“罢了,咱们给扇扇想想办法罢。她既然不喜欢王脩之,改明儿总要想办法把他回绝了才是。”
“这你就不懂了,”乐安胸有成竹,“柔止,莫要急着回绝,聪明姑娘绝不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就算那棵歪脖子树长得玉树临风,还是太子,也不行!我先前就这么做的,可把程瑜柏给急得,哈哈哈哈哈,平日里半天不回我一句话,那天还巴巴地跑到我跟前来,质问我为什么三心二意!”
柔止崇拜地“哇”了一声,便问:“那我是先装着与王公子相处么?”
“处呗,他好歹也是王家嫡支,又不吃亏。”乐安挑挑眉,“我看太子殿下也不是对你无意的,不过他总是端着,你也激一激他。”
“可以是可以,”柔止小心翼翼,又迟疑着,“那哥哥要是不知道怎么办?他这几日忙着政事,我还见不到他呢!”
高阳自告奋勇:“我来!”
没过两天,便是王脩之上门拜访的日子。柔止早就同父母说了实情,华谦夫妇虽然疑惑于王脩之对自家女儿的热忱,倒也不好赶客,只是装得十分妥帖的模样将人接待进来。
王脩之今日过来,给华府阖府都带了礼物,给华谦的一方端砚,给林氏的一大盒燕窝,给柔止的却是一大匣的首饰,俱是价值不菲的物什。
他出身世家,自然将一切礼节做得妥当,便是先前心中有些嘀咕的林氏,也无法对着这年轻人温和有礼的笑容说出半句不好来。王脩之笑道:“家父与林家有些渊源,我见夫人十分面善,便托大唤一声叔母。”
林含瑛忙道:“不必多礼。”
自家女儿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如今也懒得打量王脩之到底是好是坏,她眼中盯着那燕窝,只是有些头疼该用什么东西去还礼。
王脩之说要来问华谦文章,倒也不完全是托词。华谦收了他的文章,便说:“小友文章写意风流,并无可以指摘之处,此文写的乃是琅琊景色,若我有缘,定要去琅琊寻山访水一番的。”
王脩之笑着应下他的夸赞,旋即又问能否去瞧一瞧柔止。其实这才是他今天来此的目的。
华谦有些迟疑,却听边上的林含瑛一口应了下来,还指派了个身边的丫鬟带他去见柔止。
华谦哑然:“夫人不是说,扇扇她,喜欢的乃是太子殿下么?……”
“那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呀,”林含瑛瞧了他一眼,似乎是十分奇怪,“女孩子家家见过的儿郎少,多见几个,又有什么坏处?”
华谦:“那倒也是,殿下性子冷淡矜持,未必喜欢扇扇这样的……”
林含瑛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扇扇!你也算跟随太子多年了,见过他对何人这般上心?不过太子殿下到底年纪还小,又是懵懂动心的时候,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也是很正常的。我叫扇扇见王脩之,不为别的,也是要看看太子殿下是否真心。”
身为一个母亲,她虽然支持女儿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但也是怕柔止受伤的。
毕竟她喜欢的是豊朝的太子,而男子身居高位,乃是天然的上位者,对于性情柔和的柔止来说,嫁入宫门实在是很冒险的。昔年的孝懿皇后母族何其强盛,最后不也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果?
林含瑛想着:若是太子有半分假意,我也不可叫女儿飞蛾扑火。
她说完这句话没过多久,便听门房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进了府中,便直接往花园子那头去了。
华谦缓缓地张大了嘴巴,夸林含瑛:“夫人高明,简直是神机妙算!”
林含瑛噗哧一笑。
这头,王脩之由婢女指引着,很快便找到了在花园中扑蝶玩耍的柔止。
春色渐晚,少女的衣衫也逐渐轻薄了起来,因着今日在家,她只作了家常打扮,青玉簪斜绾青丝,软罗绡纱裙在日光下轻盈旋转,隐约见着少女雪藕般的半截皓腕,手中执了柄桃红团扇,正在花丛中扑着只彩色蝴蝶。
可蝴蝶轻巧,她扑了半天不得,偏偏还惹得自己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忽地便听见身后脚步声,她回过头去,微微含粉的面颊在花丛间若隐若现,煞是动人。
柔止方才玩心乍起,便忘了今日有客人,而今见王脩之隔着花丛笑看着自己,不由有些赧意,只是打招呼道:“王公子,你来了。”
王脩之笑道:“‘轻纨笑自捻,扑蝶鸳鸯径’,华姑娘今日人比花娇,我若是蝶儿,才分不清该栖息在何处呢。”
他平日里风流薄幸,这些话自然是说惯了的,柔止却有些不太习惯,她悄悄地收了团扇,往后退了两步,借着花丛挡住了王脩之过于热烈的目光。她怯怯地道:“公子若要游园,还请自便,我要先回去更衣了。”
“且慢,”王脩之却只当她是腼腆,他喊住柔止,笑道,“姑娘仪容并未不整,我初来乍到,怕是不认得路,冒昧请姑娘带我四处看看可好?”
柔止有些迟疑。她的家教告诉她,把客人丢在花园中是一件有些失礼的事情,可她实在不太习惯王脩之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光盯着自己……
他的眼里,她好像就是方才的那只被扑的蝴蝶。
柔止想了想,便说:“我寻个婢女来带公子逛逛罢。”说着便旋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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