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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床头陈列的香炉,再比如说一架云纹牡丹的屏风……恰是她自己闺中的陈列。红袖见她面露惊讶,便笑说:“陛下恐姑娘……恐怕娘娘在宫中住着不习惯,便吩咐坤德宫中一切陈列,皆仿照着娘娘闺中的来,若是娘娘有什么要添置的或是替换的,再报到下头就是。”
    地龙烧得暖熏熏的,柔止不耐烦身上衣裳繁琐,便要众人先替自己更换,却忽地听闻外头珠帘一阵碰撞,旋即红袖便将喜帕盖上她的头,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柔止便知道是文琢光来了。
    她如今坐得并不端庄,甚至有几分歪歪扭扭,喜帕倒也不全然隔光,她偷偷透过喜帕去打量,见着一道红色的身影停在跟前,片刻后,他拿了桌上的喜秤,替她将喜帕挑上去。
    二人四目相对。
    文琢光甚少穿艳色,从来都是冷冷清清,今日华服之下,便显出往日少有的秀丽风流。乍一看,不像是积威甚重的帝王,倒似陌上的翩翩少年郎。
    柔止一时瞧得呆住了,被他俯身捏住了脸颊,方才回过神。
    文琢光倾身看着她,见自家的小皇后还懵懵懂懂的,不由笑了笑,抬起手去,替她解开头上那些复杂的发饰,又说:“今日累不累?”
    柔止道:“累死了。”礼服与发冠加起来,她都怀疑有半个自己那么重,被压得完全不敢乱动。
    文琢光便笑,又问:“那怎么不早些除了这些东西。”
    “宫人们都说我好看,”柔止却眼睛一弯,有些少女的狡黠与淘气,“我想方才陛下望着我的时候,我都戴着喜帕呢,我想叫陛下瞧一瞧我盛装模样。”
    他动作果然一顿,垂下眼去静静地凝视着她的面容。柔止肌肤细腻洁白,说是盛装,也不过浅浅打了一层脂粉,在他凝视下,眼尾面颊,都有浅浅一丝红晕,真真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更何况,她目光明亮地注视着文琢光,眼中虽有羞涩,却也有大胆的爱意。
    她自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便甚少遮遮掩掩,眼里也从来只有文琢光一个人。
    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天下最纯粹、最美好的姑娘。
    二人饮了合卺酒,柔止酒量一如既往的糟糕,文琢光不敢叫她多喝,本想叫她沾一沾杯子就是,却还是高估了她的酒量,他回身更衣的片刻,她已经晕晕乎乎地往床榻的角落里缩起来了。
    见他看过来,她倒是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哦,我要帮哥哥更衣。”
    文琢光:“……”
    看她居然还要爬起来,他赶紧把人按回去,替她三两下除了衣裳,把人塞进被窝里,又回头绞了块热巾子来,替她擦拭。
    擦着擦着,难免有几分不对劲起来。
    她确实是一张白纸,虽是个及笄的少女,可在男女之事上半分不通,于是便显得很乖很乖,听他喊着扇扇,他说什么,她都照着做。
    她人生的许多重要落笔都有文琢光的参与,大婚更没什么不同。更何况她那样喜欢文琢光,满心满眼都是他,渐渐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迷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有些发晕变糊,唯有桌上那彻夜燃烧的龙凤喜烛刻进了她眼中,随着床幔轻轻晃动。
    窗外月色浅浅一钩,朦胧似隔了千万层轻纱,她累极阖眼,察觉到他的胳膊横过来,将自己抱在怀里。她迷迷糊糊地喊:“哥哥,明日要早起。”
    文琢光道:“后宫没有长辈,你安生睡着就是。”他疼惜地亲亲她眉心,又替她将略凉的手收进被子里。
    她“唔”了一声,也不知是听没听见,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想到自己幼时在花树下哭了一夜,只因他的不告而别。她又把文琢光的腰身抱得更紧了一些,嘟囔说:“……那你不许走。”
    他怔然,旋即笑着应下:“好,从今往后,再也不离扇扇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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