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皇子府地处皇城侧边上的荣光巷,这里住的都是皇亲国戚,那红砖白墙琉璃瓦,雕梁画柱揽月廊,放眼过去一片的富丽堂皇。四皇子府坐落在其中,倒显得很是清朴素雅。
厢房内燃着宁神熏香,鸾枝正倚靠在床沿喂奶,一个喂着喂着睡着了,便抱起另一个继续吃。出了宅子,四哥哥只将她当做宝儿一般的疼,每日滋补不断,加之心情舒散,如今奶水不断,那胸前丰满-盈盈润白,就好似一对儿熟透的大蜜桃。吃不完,胀得难受。
奴婢进来,脸颊不由有些泛红,轻声问话:“这是中午的食谱,四爷问夫人还想吃些什么?他叫人去添。”
把菜单子给鸾枝亲阅。府上多少年没有过女主人,平日里冷清又肃谨,难得谢夫人一来,连空气都好似被她暖和起来,带起了烟火人情的气息。
鸾枝不由嗔笑道:“吃什么都好,只管随意安排就是。哪里有像四哥这样小心的,顿顿把菜单让人看,又不是饭馆子?”
“四爷平时待人可严肃了,咱们府上还是头一回有女主人呢,只怕他也不晓得如何宠惯您,这样事事躬亲的,夫人您真是好福气。”奴婢屈膝答话,眉眼里多少羡慕。
瞅一眼元宝咕吱咕吱的小嘴儿,见小少爷眉眼清朗,与四爷几许相似,脸颊越发泛红——原来说甚么不近女色,都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可心的人儿。
那话风奇怪,鸾枝不好应答,便噙着嘴角道:“下回我亲自同他说。你是不晓得,再这样把我喂下去,元宝如意都吃不过来了。”
来这里已经多日,起初的时候不习惯那人前人后的‘夫人’称呼,后来见四爷为难,想想自己身份委实不明,便只得由着众人去。好在他也不常回来,自己倒似成了女主人,每日里过得简单清寂,也不需要再与谁心思算计。
见元宝吃饱了,只是含着她的乳儿嚼-弄,些微的涩涩麻麻,便把他小嘴儿松开。一抬头,却看到门外元承宇不知何时而至的挺拔英姿,蓦地脸颊一红……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被他听去没有?
“四哥。”
“嗯。”那红颜娇面,只看得元承宇莫名恍惚。从前宅中无人,走到哪儿都是清冷,如今进门便是仆婢忙碌,那小院里女人与小儿衣裳悬挂,秋风把稚嫩的呢喃声吹来,只把人听得柔柔软软……从未品尝过的安定与满足。
听鸾枝又唤,便一袭绛色长袍从门外大步走进门来,好笑道:“再喂也喂不熟你。都认了这么多天的哥哥,怎的还是与我生分?”
☆、第96章 蒙厚恩
鸾枝便想起刚才婢女的那一番言辞,也觉得有些暧昧不明,忙愧责道:“想不到竟给四哥惹来这样麻烦,鸾枝区区一个民妇,哪里敢进宫面见太后娘娘,折煞人了。其实这些天已经想好,手头上有些体己盈余,再从四哥这里借上一部分,准备寻个铺面营生呢。那谣言不去理会它,久了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瞅着鸾枝严肃的模样,元承宇不由忍俊不禁,悠然把手中折扇弹开:“这般单纯好骗,难怪被沈二那小子吃得死死。不过在逗你呢,皇祖母晓得你是我遗散的至亲,又听说你去年那番睿慧之举,便好奇想见见你罢,看把你紧张的。”
那长眸含笑,分明几许戏谑,怎么能忘记,这厮先前就没少戏弄过自己。
恼得鸾枝剜他:“惯会骗人,四哥就欺负鸾枝浅薄无知吧。”
因又想起正事,便关切道:“从前只听书里头说,宫中皇子贵胄十三四岁便成婚,怎的四哥二十有三,府上却还是这般冷清,难怪被那外头闲人说道。”
元承宇便想起自己这些年的不易,一个在宫中无权无势的孤伶皇子,其实比那达官贵胄人家的庶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谁人愿意把千金下嫁?倘若攀得高了,又要被兄弟们忌讳自己的野心。倒不如高低都不要,图个一身清爽把民心做足。
不过嘴上却不说,只俯身把摇篮里的姐弟俩儿逗弄:“缘分来时自然就有了,不饶妹子操心。”
晓得他这样的人物,步步为营、隐忍进取,必然轻易不肯被女人束缚。鸾枝便也不再问,只柔声道:“四哥也是辛苦。”
“呜~”元宝见舅舅来勾搭,哪里还肯乖乖睡着,小短腿儿从褥子里蠕出来,吐着舌头又想要与他玩耍。
果然半个月就不记得爹爹了,早先的时候一到睡前就哭,一哭就吐,没把鸾枝好一番折磨。狠心放任他们哭了几晚,最近却自动把元承宇意银成自己爹爹了。
那凤眸眯眯,活脱脱就是他沈二的模样。
气得鸾枝拍他屁股:“淘气,惯是不肯老实。”
pia、pia、pia……肉墩墩。
元承宇却舍不得鸾枝真打,只把她手儿拦住,抚着如意稚嫩的脸颊道:“这生命也好生奇怪,怎的一胎生下两个,性格却这般迥异?你看如意,一日也难得笑上几回。”
又提起她心中的痛……离开宅子这么久,连一次也不敢去想象当时争抢的场面。那小脚老太太真是把她的心伤绝。
鸾枝的语气便有些凉薄:“一生完就被抱走了,不肯给我喂。叫他去抱回来,老太太不肯给,差点一拐杖把如意摔在了地上……如今除却熟人逗她,基本上不笑不闹,真怕长大以后不聪敏。”
她虽轻描淡写,元承宇却立时晓得了各中不堪。那座阴霾老宅,你看它风光瑰丽,但一进去,那三寸金莲花红柳绿,一张张红唇白脸荡漾着的全是晦暗死气……真不知她这一年到底如何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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