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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阿昭的口气说:他自得到了权利,便已经不再爱我,他身边的新人渐多,而我只能在这深宫中空念你我的从前。你晓得我的思念便好,不用回信于我,因他疑心甚重。
    她又说:自栖风园里与你再遇,心中悔意愈甚,当时不该年少轻狂,与你置那一场无谓之气。你要安好,然后我才能有盼望。
    ……
    赵慎震惊发怒,那些信笺在他的掌中揉成粉末,恨不得立刻冲去阿昭跟前质问。可是他一过去看她,她便对他吃醋,使性子哭啼撒娇。彼时他后宫中的女人已然充裕,是他辜负在先,而她止不过妄动了思绪,他却已经身体背叛。他便又问不出口,回回反过头来哄她。
    只能暗中督促自己尽快让羽翼扩大,好将赵氏皇权从司徒琰手中夺回。
    阿昭听了大长公主的话不再喝药,三月后诊脉终于怀孕了。彼时赵慎羽翼渐丰,听闻阿昭有孕,心绪几经辗转,却终于还是欢喜。他想,她心性成熟太晚,或许有了骨肉便能自此安定。只要她安定,他便不再计较从前。
    可是小太监把信递来,那信中却说:那次见你,竟然埋下希望……
    信不多,却回回击中要害,一步一步将阿昭与赵慎的距离推远。
    赵慎便再不期待阿昭的骨肉。
    她腆着肚子,满眼祈盼地在想要与他分享喜悦,他心中却只是冷。因她的欢喜背后,藏的都是欺骗。可他还是爱她,那落胎之药在手中捻转,终狠不下心骗她喝下——她自小娇养,他怕她出事,还舍不得她疼。他甚至想要将那肇事的燕王杀死,可是司徒家对燕王的庇护,却让他恨而不能。
    阿昭的月份渐大,因着年岁已长,怕走动落胎,便整日呆在宫中静养。赵慎忍不住去看她,那荣华宫中光影朦胧,阿昭抚着肚子坐在窗下,背影丰腴而臃肿。察觉他来,连忙回头凝望。那眼神中有痴怨,有祈盼,有欲言又止,最后又变成失望。
    可她凭什么失望?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似他这般隐忍?她若不要如此惺惺作态倒好,明明欺骗了又何必奢望怜爱?
    赵慎又恨起阿昭,日日避在姜夷安的宫中不见。这个卑微到尘埃的女人,除了卑微就不剩下其他,他不爱,却逃不过苦闷,他用情-裕屡屡麻木着内心对阿昭的爱与恨,然后离阿昭的心越来越远。
    忽然有一日阿昭却生了,听说孩子与他幼年时一般模样。赵慎本不想去,却耐不住心中残存的一丝侥幸。他去到她的宫里,看见她倚在床沿给那粉嫩小儿喂奶,小儿嘤嘤稚语,她的眉眼里都是为人母的贤良,她说:“宝宝乖,长大了可不要像你父皇。”
    赵慎脚步一滞,心绪无数次辗转争斗,末了还是再一次对阿昭妥协。
    可惜太晚了,心思缜密的司徒琰从未放心过赵慎,她在病卧之时早已暗中鼓励镇国公培养势力。他们悄悄养着兵马,燕王这些年也在暗中养着兵马。
    这些司徒琰都知道,可是司徒琰却默默庇护。不然她何来的底气说:“你可以去爱别的女人,但她的位置你要留着。然后这天下就仍然还是你的。”
    世人都以为赵恪是个荒诞倜傥的闲王,可是赵慎却了解他。自小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赵慎抢了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太皇太后一死,赵恪便命人在京中布散开谣言,司徒氏族开始惊惶,尽管赵慎对阿昭逐渐恢复宠溺,镇国公已然开始与燕王密谋。
    中秋前夕,司徒家军归京述职便是一场紧迫的暗涌。谁胜谁负,只在弹指。赵慎却终下不了狠心,只在宫中守着阿昭观望。可是一封信来,阿昭却迫不及待出宫了。她一走,赵慎的心也冷了。
    倘若阿昭肯留在他的身边,司徒家或许还能有些忌惮;可她一走,他便被逼入绝境。枉他屡屡说服自己原谅她,她却最终还是去到那人的身边。箭在弦上,赵慎最终还是出奇不意地下了绞杀令。
    ……
    “我原以为,我那么的恨你,你走了,我便应该得到解脱。我努力逼迫自己忘记你,不去想不去回忆,可是我错了,我败给了思念和后悔……倘若不是那夜撞见你与独孤的说话,朕真的不相信上天会让你再活一次。昭昭,原谅我可好?朕已经安排了后路,我们可以在那里好好的相爱,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赵慎抵着阿昭洁白的额头,阿昭浑身瑟瑟颤抖,他以为她在害怕,便想要将她拦腰抱去床上。
    悉悉索索,有裙裾的声响从殿门外走近。阿昭眼角余光瞥见,是姜夷安牵着女儿,手上抱着那偷来的儿子,母女俩个表情仓惶不安……她们一定也听见了荣华将要破碎的声音,想要哀求赵慎快点儿将自己处死。
    此刻她们立在门边不动,应该是期待赵慎那剩下的谈话。
    阿昭便笑起来,偏假装不知道。她打开燕王送开的塞北老酒,倒了满满一杯饮下,又给赵慎盛了一碗,仰着下颌对他笑:“你为我放弃这天下?好啊,那么其余的女人怎么办,那姜夷安为你所生的儿女又该如何安置?你该知道,我司徒昭是个善妒的女人,死过一回依然还是,前一世你嫌弃我未落红,我没有底气与你辩驳;这一世青桐可是清白之身与你,我可不容你再沾染别人。”
    赵慎持着酒碗,蹙眉沉思。
    阿昭激他:“你喝呀?怎么不敢喝了,怕我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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