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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昭整个儿差点站不稳,咬着牙,气喘吁吁地问他:“你凭什么管我?”
    她后来想,她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凶残。自从变成青桐之后,她已经离从前娇矜内忍的司徒昭越来越远了。可是她怕错过那一瞬间,然后她就没有勇气再喝下去。
    独孤武任阿昭胡闹挣扎,他微仰着下颌将阿昭的脸箍进胸膛,然后环住她的腰,背着她把药汁冷酷地泼掉了。
    他说:“就你凭占着她的身体!”
    赫青族的血性男儿,天生带着股道不出来的冷冽霸气。阿昭怕继续争吵把沁儿吓着,后来也就没有再去喝。
    这个孩子却似也晓得自己并不招人喜欢,偏生要顽强的活着。路上那样颠簸,阿昭刻意不去惦记,然而她却依然一日比一日的长大。也不去为难阿昭,阿昭从怀孕开始到现在,胃口一直很好,不像怀沁儿的时候那般娇贵,动不得,吹不得。
    人也是怪,命越低贱,偏活得越拗。
    老太监张德福很珍惜如今的生活,他对于阿昭就像是个包容的长辈。见阿昭一直看着独孤武走远的背影,便叹了口气提醒她回屋。
    阿昭暗里担忧,不知为何说出来的却又变作狠话:“才九个月多些,哪里说生就能生了?这样落雪的天,他自己找罪受……走,不理他。”
    哪儿想才天黑时刻,那肚子竟然当真就痛了起来。少腹下一阵一阵地抽-搐,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牢,一个人躺在厢房的木床上,痛得冷汗直冒……怎生得竟比上一回还要疼?五脏六腑都像被拖坠出体外,半拉子的堵在洪口上,进又进不去、出又出不来。
    独孤武却还没回来。
    老德福提着桶热水,他是个太监不是产婆,急得团团转。
    沁儿蜷在阿昭的身畔,以为阿昭要死了:“不痛、不痛,桐娘不要哭。”小手儿抚着阿昭的眼睛叫阿昭不要哭,自己却眼泪汪汪的冒出来。
    “嗯——,不痛!”阿昭咬紧牙关,将身下的毛褥子攥成了一条条麻花,频频对老德福说:“你去院子里看看……唔,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往日里嘴硬又要强,这时候才多么想要身边有一个男人的保护。可是除却这个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年轻武将,她便没有别人。其他的人都已经不再属于她。
    可恶独孤武,往常他下山傍晚一准回来,这会天都黑了却不见人影……是白天把他惹恼了,他赌气不肯再出现了吗?……不出现也好,免得频频扰自己心烦。
    “还、还不见独孤兄弟,老奴这就下去找找,夫人你要挺住!”张德福打着火把走进来,因着担忧,额头上一排都是汗。
    这时候下山就是死了。
    阿昭把他喊住:“别去,你去了我就当真只剩下一个人。去……去厨房把剪刀烤烤,我自己来!他要走就让他走吧,早该走了的……”
    “呱当——”
    院子里的木栅栏却忽然被撞开,沙沙沙,棉靴踏雪的声音三两步便到得门前。独孤武脸上挂彩,袖口与膝盖均被利器划破,棉絮沾着湿透的血水滴滴答答,宽背上却搭着个产婆。
    喘着粗气道:“产婆们不愿山上,误了时辰。你在,我就不会走。”
    他的身型魁梧,将门外雪地打出一条颀长青影。二人对看了一眼,那刚毅容颜上的双眸炯亮,有一抹坚定不言以表。阿昭不知道他这话是对着自己说,还是对着他的少时青梅说,只那一瞬间,她心里头哪根弦却似乎为他悸了一悸。
    孩子出生得很顺利,先出来一个姑娘,把门外张德福乐得老泪斑驳,结果还来不及道喜,另一个又出来了。一对儿千金朱唇粉肌、灵秀可爱,眉眼间倒并不十分相像,很容易便能分辨。
    不过阿昭不承认,阿昭说:“你不要这样看着她们,她们全都只像我自己。她们只是我司徒昭一个人的女儿。”
    独孤武才懒得理她睁眼说瞎话。这两个小丫头简直和她们的娘亲一样能吃能睡,坐月子的阿昭碰不得水,张德福又太老了,每天光是洗尿布、哄尿布、照顾淘气的沁儿,就足够独孤武从早忙活到晚。
    想当年他可是战场上赫赫威名的铁血将军,如今却做起了妇人家家的活计,心里头愠恼阿昭的麻烦,然而看着她轻揽孩子喂奶的侧影,却又忍不住想对她好——情不由己,弃之不下。
    他虽是个尚无家世的清冷男儿,做起家务事来竟然也头头是道。阿昭每日躺在床上,看着独孤武高瘦的背影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嘴上不说话,心里头终是记住了他的好。
    “叔叔叔叔,我有两个小妹妹了。”
    “叔叔叔叔,一个妹妹睡着了。”
    沁儿可宝贝两个粉扑扑的小伙伴,一忽而趴在床边看看,一忽而又跑去独孤武身边说说。
    “咔、咔——”院子里独孤武正在劈柴,春寒料峭,他光着个膀子也不怕冻,那墨青色腰带上的伤痕还未痊愈,随着他健朗的腹肌忽张忽缩。
    阿昭想到分娩那夜他险些滑落山崖的一幕,忍不住道:“嗨,你进来。”
    独孤武手中动作一滞,却并不回头。
    阿昭知道他烦自己,“等你三声,不进来拉倒,以后求我我也不给你看。”阿昭又说。
    独孤武进来了,握刀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轻轻划过小二姐粉-嫩的肌肤,又意犹未尽地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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