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简行斐的声音响彻洞窟,如狂风般卷动着肃杀往空旷的外界扩散。
——“唤醒七股阴阳花的母花,今夜,就从建康开始吧。”
至此。
所有的疑惑得到了解释。
骤然间,谢争春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
无数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子花污染凡人。
母花则可以控制被污染的人。
围绕着谢元白的下属已经准备行动了。
可谢元白没有说任何话。
他们纷纷抬头去看谢元白。
谢争春也看着他。
谢元白背对着他,长身玉立,无瑕的衣袍被风吹起,狂风中巍然不动。
还是那般宛若孤傲贵公子的架势。
今夜,是谢争春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血腥的气息实打实的环绕在周围。
这注定这是一次腥风血雨的夜晚,
——会死人。
——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谢争春脑子里无比清晰的闪动着这个念头。
在明白这件事的一刹,他的行动出现在想法之前。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拦在了所有人和母花之间。
他挥剑指向了曾经最为崇拜的哥哥。
谢元白的属下中,大部分都准备好迎战,现场一触即发。
可见到了谢元白挥手。
所有人都默默退下。
宽广的石壁前徒留兄弟两人。
谢元白默然,谢争春也默然。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我不能让你过去。”谢争春说。
“如果你过去了!那曾经的谢元白就不复存在了。”
“那本来就不存在。”谢元白低声道,“你看到的,你听到的,都只是一些虚幻的泡沫罢了。”
“可是,为什么啊?”
谢争春因为这句话怒不可遏,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从一开始、一开始你就不要对我伸出手!”
“可、如、果、我、不、这、样、做。”
谢元白暴跳起来,一字一顿。
“你早就像我一样了!”
“是你自己说的,你想做佼佼者,你想让家族所有人都重视你!”
他看着谢争春。
说完这些话,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尽。
谢元白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第一次失控。
这些话他本不该说,可像是堵在了胸口,如果不说出口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一般。
情绪颓然散去。
谢元白再一次变成了那个有些苍白的青年。
他注视着少年,眼神有点可怜,有点乞求。
像是在说,“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做到了吗?所以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下一秒,谢争春也嘶吼道。
“谁让你这样做的?”
“我说过那样的话,可我从来没有求你帮我!”
“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谢元白轻声说,“你陪了我那么久,你还那么年轻,我想要你永远以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样子。”
“我当然会爱我的弟弟了。”
那么炙热和直白的话语,在此刻却荒谬得让人想笑。
它如同一颗炸弹,同时点燃了两人的笑声。
这对兄弟似乎除了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都笑得歇斯底里,宛若听见了最好的笑话。
谢争春觉得命运在捉弄他。
他最刻骨铭心的痛苦,竟然来源于别人对他的爱。
来源他最在意的人。
“不要冲动啊,争春。”谢元白静静的等他平静后。
“现在收手,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长老们会给你清除记忆,你会忘记这一切,今晚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一切都会有最合不过的理由。”
“然后,”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流动着光彩。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真是个无法抵抗的选项啊。
谢争春在心里冷冷的感慨。
他面无表情的摇头。
“不行,如果我现在退后,我的朋友们可能都会死。”
“朋友?你怎么能因为那种东西而犹豫呢?”
谢元白没想过会是这个回答,他咬牙切齿,“争春,他们都是外人,只有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们用的,是同一个姓。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和平和幸福都是假相,都只是暂时的。
“但是只要我们家人之间相亲相爱,就能一起幸福的活下去。”
谢争春沉默。
他发觉,自己虽然挡在了谢元白前面,却始终无法对着这张脸出手。
童年时开始,他对谢元白的崇拜深入骨髓。在他内心深处,谢元白像一座高山般始终不可逾越。
“可是她救过我的命!她把我当朋友!”
谢争春挣扎着,“哥哥,你教过我不能这样。”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喊我哥哥了。”
谢元白顿了顿,才低声说,“我不想听了。”
他的缄默便是拒绝。
谢元白望着少年,扬声,“来吧!让我看看,这些日子你都学些什么?”
夜雨中的一切都泛起寒光。
高速闪动的刀光剑影折射出赤色的光影,照亮了这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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