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妖力犹如涟漪般往外扩散。
“有人在毁坏七股阴阳花的母花。”简行斐喃喃道。
这一刻,简行斐心中没有任何“前去阻止”的念头。
更多的是,反而是无所谓和如释重负。
毕竟秋露浓还活着啊......
而且......即使七股阴阳花还存在,那种“复活”......他真的愿意用在秋露浓身上吗?
辗转反复百年的事情,在今夜尘埃落地。
简行斐麻木的心壤竟然久违的感觉到一丝畅快。
“你看,我就说过,你不一定会成功吧。”秋露浓说。
“我没想到他会死啊。”
简行斐低声说,“不过,对他而言,早点死去也是种解脱吧。”
他想到了谢元白说过的【在我完成我答应你要做的事情之前,我不会死。】
那样的人,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也只有死去才会松手吧。
“谁?”
“谢元白。”
他啊?谢争春的哥哥。
秋露浓面前闪过那个一身白衣的青年。
她又担心起谢争春来。
少女担忧的神情落在了简行斐眼里。
他嗤笑着,心底有些发酸,故意从喉咙发出一丝冷笑。
“你可真冷漠啊,那好歹是你的朋友吧。”秋露浓看着他。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朋友。”简行斐不悦。
“可我感觉你们是朋友。你们不都是,不管心里有什么,都会故意绕开的人吗”
秋露浓说得很笃定。
朦胧的雨雾里她眼眸漆黑,流动着光彩。
又来了。
简行斐讨厌她这副模样,好像一眼把他看透了的样子。
一到这个时候,他又不受控制的想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想要把秋露浓赶走。
像个幼稚的孩子。
“你看起来,一副很相信谢争春他们的样子。”
“可实际上,连你自己也没有信心,谢争春能解决这一切,是吧?”
简行斐满脸讥讽,“你口中的相信朋友就是这样?你让他们置身险境,自己在这看着?”
“对啊,我就是你说那样自私的人。”秋露浓点头。
表情诚恳到真挚。
简行斐怔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秋露浓会是这个回答。
不管她给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他都准备好了一大堆话语嘲讽她。
可她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可耻。
让他哑口无言。
这人简直像个又硬又臭的石头。
刀枪不入。
究竟什么样的人能撼动秋露浓?
简行斐忍不住猜想。
“不管谁是我的朋友,我都永远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秋露浓从容道,“我就是这样非常自我的人。”
“没有自我的人,很容易被周围吞噬。”
“这世上,“主动”或者“被迫”牺牲自己的人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多我一个。”
“但是,如果有人害死了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帮他报仇。”
她忽然话锋一转,每一个字似乎另有所指。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不管那人和我是什么关系,认识了多久,有何种渊源。”
“你明白了吗?”
她直视着简行斐的眼睛,语气平静到冷漠。
这段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如果简行斐真的害死了秋露浓的朋友,那他们此前所有的纠葛也就到此结束了。
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杀了简行斐。
不论他们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情谊。
简行斐看着秋露浓,表情像是已经被她捅了一刀。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出于受伤或者惊讶,简行斐久久没有说话。
“你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岁的小孩子了,行斐。”
“在涿郡的时候,天塌了都有人给你顶着,你怎样随心所欲都行。”
说起那些平静的日子,秋露浓的神情变了,透明得有些悲伤。
那时的每一幕和现在都形成了强烈反差。
仿佛是最刻骨的讽刺。
“可现在你手里握着的东西太重了,太多了。”
“你随便动一下念头,就决定着世上数千人的生死。”
秋露浓说,“不要再任性了,行斐。你应该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会造成什么后果。”
“是啊......”
简行斐淡淡的应道。
微风拂起秋露浓的黑发,不远处,简行斐漫无目的的抬头望去,数亿点雨滴正从空中落下。
空中无端有悲伤像水银一般的倾斜下来。
缓慢的升腾。
淹没掉两人的身影。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杀了他,你真的会杀我吗?”
简行斐忽然低声问。
秋露浓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皱眉,抬眼去看简行斐。
“怎么感觉,你压根就没懂我在说什么。”
“别这样了,不要再纠结这些事了。”
“不要再对过往耿耿于怀了。”
秋露浓抓住了简行斐的手,语气带着微微的乞求和难过。
“那样就好像......你是被我丢下一样。”
两只手触碰的瞬间,简行斐手背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想要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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