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
顾清翊立于屋檐之下,浓墨般的夜色中,黑眸沉冷如霜,睥睨蝼蚁般,目光如视死物地再次重复一遍,“我说,放开她。”
持刀的黑衣人手一抖,气场顿时萎了些。
“起火了。明镜湖那边起火了。”不知是谁大喊了声!
顾清翊瞥了眼明镜湖那方,火势不小,火舌舔舐着夜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十分醒目。
“沉云野,你带兵去救火,我留在这里。”
赵音蹙眉微愣了下,随后红着眼,有些害怕地喊道:“清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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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毗邻明镜湖。
此时祠堂中。
沈雪柠脖子又肿又痛,黑睫颤了几下才睁开眼,看到房屋烧了起来,马上想跑,却浑身动弹不得:有人把她绑了。
手脚腿都被绑在板凳上,锁在杂物柜中,嘴塞了厚布,她明澈的水眸中倒映着无数火舌,火舌以汹涌之势吞噬着四周,烧断屋梁木,砰地声巨响,狠狠砸在地上扑起火焰与浓烟!
身上绑她的粗绳浸过麻油,如果碰到火,会迅速燃烧,烧她衣服,烧了她!
沈雪柠瞳孔急剧瞪大,无数求救的嘶喊咆哮全部堵在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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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阁。死静如幽潭。
放完迷烟后,白桑倒在地上撞晕,灰黑衣人跃出城墙跑了。
接着又从天而降四五个夜行衣刺客,身穿黑衣,与方才灰黑色夜行衣的人着装不同,他们提起明晃晃的尖刀踩着轻脚步,猫着身子,朝沈雪柠的房中而去!
唯恐沈雪柠遭遇不测,福安不敢再装睡,立刻大吼:“听雨阁遇刺了!有刺客拿刀闯入夫人的屋中!来人啊!”
见沈雪柠屋中空无一人,刺客当即转身,朝大声呼救的福安杀过去!
沈之默还在昏睡中,福安无力抵挡,抓起鱼缸的水便朝沈之默头顶狠狠泼去:“公子!公子醒醒!”
一声咆哮。
被凉水浇的透心凉,湿漉漉的沈之默四肢酸软,中了迷烟的他浑身恍惚,眼见尖刀砍向福安,脑子虽是傻的,但练了二十年刻在骨子里的武功让他条件反射抓起床头柜,重重砸向黑衣人脑袋!
砰!床头柜四分五裂,黑衣人软软倒下去!
“福安…我脑袋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刺客?阿姐没事吧……”沈之默步伐摇摇晃晃,进沈雪柠屋中,心提到嗓子眼,“阿姐不见了!福安,阿姐去哪里了?”
“夫人不在屋里?完了!快去找侯爷!”福安跨过地上昏迷的白桑,跑了出去。
顾清翊转身,皱紧眉头:“你说什么?夫人失踪了?!”
“先前有刺客来放迷烟,奴才等那人走后,又看到有拿刀的人跳下来冲向夫人房间,但等他们进去后,并没有看到夫人!”福安急的十指紧紧握成拳。
顾清翊转身跑向听雨阁,低吼了声:“沉云野你救大小姐。我去找沈雪柠!”
朦胧的月光中,黑衣人泛寒的锃亮剑身上,赵音心急如火,咬牙使了一个眼色,眼色映在锃亮的剑上,蒙面黑衣人连忙道:“你们退开五十步,我就放了她!都闪开!要不然我可不保证她能活着!”
“好,好好,只要你放了她,别说五十步,就算是一百步都成!”沉云野咽了口口水,慎重地后退几步,单手放在腰上。
就在黑衣人挟持着赵音后退几步时,沉云野忽而抓了一把腰间,指尖多了五十跟毒针,咻咻咻几声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右手被刺中,剑掉在地上,趔趄几步,赵音连忙推开他,跑到沉云野身边!
黑衣人顷刻逃了。
“追!”沉云野大喝。
赵音不顾左臂受伤,朝顾清翊追去,心中乱成一锅粥,他怎么能放下自己去找沈雪柠!气死她了。
顾清翊匆匆赶到听雨阁,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之色,立刻冷静下来,环视四周观察线索,急急走进屋中:“陈设整齐,被褥微掀,未发生过打斗,她是自己走出房间的。”
他抓起一盆凉水朝地上躺着的白桑泼去。
白桑冷地一哆嗦,不知所措地连忙跪下,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晕在这里?你家夫人呢?”
白桑语气颤栗担忧:“奴婢不知道夫人去了哪里…奴婢记得方才夫人正在院中散步,她大喊了句小心!有个灰黑色衣服的人便把奴婢劈晕了。”
顾清翊冷漠如寒潭,似能看穿一切般:“撒谎。能将劈晕人的力度必然极大,会留下红痕迹,你后脖并无红肿,怎么会被劈晕?你是装晕的。”’
“抓起来。”
顾清翊微眯眼睛,如地狱阎王般冷冷敲她一眼。
“不好了,隔壁的祠堂的火越来越大,被人泼了不少麻油,难怪浇不灭!”
“麻油……”顾清翊沉吟了下,以轻功闪现过去,摸了下祠堂外地面上的小草,也沾了些麻油,看着熊熊烈火内房梁坍塌的里屋,神色阴鸷的令人害怕,”这场火,不是意外。”
“祠堂!”随后赶到的赵音,吃惊地看着漫天大火,接着,浑身有些颤抖,凤眸里全是惊怒,她犹疑了几瞬,冲进了大火中!
“阿音!”顾清翊低喝了声,伸手去抓她。
然而赵音已然冲进了熊熊烈火的屋中,她不管不顾地大喊:“我爹娘传给我的金丝纱还供奉在祠堂,那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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