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默还在里头雕木剑呢。
“家里还有好多好多木剑木战戟呢,之默想玩吗?想玩就跟姑姑回家。”沈端玉笑容和蔼,蹲下来,朝沈端玉伸手。
沈之默抱着木剑,跑过去拉着沈雪柠的袖子,眼神纯洁真挚:“我只要阿姐,阿姐是之默最重要的人,之默要陪在最重要的人身边。”
本身还怕沈之默答应的沈雪柠,心中紧张被感动取而代之,她勾唇,有底气地温和开口:“想必父亲和姑姑已经亲耳听到之默的选择了吧?”
沈端玉神色自然:“他心性只有八岁,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沈城雷厉风行,直接抓住沈之默的手,言辞犀利:“你被永安侯弃之如履后,不得不支起小铺子为生,自己都食不果腹,何谈照顾胞弟?我这当爹的还没死呢,在家从父,你但凡懂半点孝道,都该听为父的!”
沈城的话很狠,无疑是把沈雪柠推入绝地,若她再敢阻拦,便会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担上不孝的罪名,当代女子地位平平,被和离后二嫁很困难,若再名声受损,只怕余生都会被戳脊梁骨。
偏偏沈雪柠还不能用药方的事情反击沈城姐弟,因为她是悄悄停掉药单的,尚未查清他们为何要加害胞弟之前,把药方之事摊到明面上无异于打草惊蛇,她忧思重重,沉吟了下:
“雪柠岂敢违背父亲?下个月便是亡母忌日,之默每年都会和我去静安寺住段日子为母亲祈福。雪柠实在不懂父亲为何万般急切要带之默回家,但,万事孝为先,之默就算有千般紧急的事情,都得排在为母亲祈福之后再回府,这也是父亲常年教我的孝道。”
既然无法回绝,就先拖着,沈雪柠的场面话说的漂亮,便有围观群众开口议论。
“原来沈姑娘不让她弟回去,是时刻记着亡母忌日的事情啊…带着弟弟去为亡母祈福,真是挺孝顺的。”
“这样的人现在少了。好多人都是父母死了就死了,坟头草八尺都不去清理,唉。”
双手环抱在胸前,微靠墙的江嵘寒眸微沉,幽幽地开口:“沈老爷满口孝道,肯定会同意沈公子暂时不回府,留在这里和他姐姐一起为亡母祈福的。若不同意,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了吗?”
他说的话一针见血,毫不怕得罪人,让沈城骑虎难下。
沈城硬着头皮道:“我会亲自操持你们母亲的祭祀,但明天大年三十了,之默也该回家看看了,之默跟我回家。”
他蛮横武断地说完,抓着沈之默的手,强拉硬拽走去马车。
沈之默被扯痛了站在原地不肯走,沈城便狠狠推搡他背部,沈之默一个踉跄差点脸朝地摔去,顿时吓得红了眼,委屈又害怕:“阿姐,我不走!阿姐我要待在你身边,你怎么忍心看着我被带走……呜呜,阿姐不要我了吗?”
“父亲!”沈雪柠径直上前,脸色难看,攥住沈之默的右手,挡在沈城面前。
未出嫁前,身为庶女处处隐忍卑微,沈雪柠不敢得罪沈城,出嫁后她也不敢得罪沈城,因为之默还要在沈府过活,可现在,她起决心要把之默留在身边,便不怕得罪沈府!
“怎么,你要拦着我?”沈城强制性将沈之默推上马车,把他的头按进马车内,双目圆瞪,怒气无边,自成威严。
从小被打的阴影笼罩在沈之默心头,他脸上惨白,不停想下马车,却被沈城吃人似的眼神瞪的浑身发抖。
“年三十,我和弟弟一定会回家看望父亲,但今天,之默不想回去!”沈雪柠拔高音调,咬牙,“之默的情况您比谁都清楚,脑部重伤内有淤血,不能受刺激,父亲这样只会加重他的病情。还请父亲看着亡母的面上,遵从之默的个人意愿。”
“哟呵!”
一声嘲讽响起,众人朝江嵘看去,他黑眸宛若覆上一层寒霜,冷静的表象下已有怒气,朝沈城走去,眼神如暗夜修罗般冷戾,微眯眼睛,挡在沈雪柠与沈之默身前,语气淡极了,看似轻飘飘的,却裹挟着无数挑衅:
“硬把他抢回去,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啊?我就纳闷啦,一个不顾儿子病重都要刺激他的父亲,还当着大家面连拽带扯,你把他你吓得全身发抖,他这么怕你,你平时在家是不是常年虐待他啊?”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沈城被呛的有瞬时哑口无言,怒火中烧,”我是他老子,我还能害他?可笑!我怎么可能害我亲生儿子,你不要污蔑我。”
见沈城还没办妥,沈端玉微眯眼睛,面上浮现和善至极的笑意,狠心将马车门一关,执意把沈之默锁在里头:“我刚见之默面色有异样,恐怕是发病了才会全身发抖,沈城你还等什么?还不快上马车,带之默回府请医师看病!”
沈城连忙上马车!
车夫立刻扬鞭,啪地打在马背上!
沈雪柠挡在马车前,坚决不允许之默被带走,而马蹄高扬竟全然没停下的意思,如离弦之箭奔腾而出,想要撞翻沈雪柠直接离开。
沈城心想,反正围观者少,纵马践踏亲女儿的事,到时候用钱封路人的嘴,也能保全他和沈府的好名声。
千钧一发之间,两道人影齐齐闪现而至!
一左一右。
江嵘怒了。以自身极限的轻功速度,竟快的如虚影般腾空而起,灌入内力,黑靴重重踢在马脑袋上,腰间薄如蝉翼的软剑顷刻出鞘,寒光锃亮,修长好看的手掌握着锋利的剑,齐齐斩断马儿的前半身。马车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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