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状态懒散时也是一副媚态,就是这种不自知的勾\\引最要命,看得苏屹口干舌燥。
“我说不过殿下,”他面露委屈,“你老是欺负我。”
雨沾着少年的发,他却毫不在意,眉眼在湿润时显得更加明亮。贺沧笙忍不住笑,这会儿东方才露澹白,映得两人都神清气爽。
苏屹盯着她看了会儿,又转向院墙,几步走过去,双臂一撑就翻了上去。谁知临走又转回了身,曲了条腿,就以这十分不羁的姿势坐在墙头,对贺沧笙道:“欺负我也行啊,别忘了你昨晚答应我的事。”
贺沧笙失语,苏屹提醒道:“今晚望羲庭中见。”
贺沧笙皱了眉头,刚想发问,苏屹就像是不满,委屈地抬了声,道:“殿下不记得了吗,你昨晚自己答应我的,真的!”他朝贺沧笙眨眨眼,“不许反悔!”
天色昏暗,苏屹的双眼像是碎含星辰,丝毫没察觉自己已经加入了侍君邀宠的行列。贺沧笙看着,没反驳,半晌后轻点了下头。她颊边还有热度,似乎还留着少年肩头的触感。
苏屹挥了下手,道:“殿下,记得来 !”
话落人便跃下去,不见了踪影。
贺沧笙盯着空了的墙头,又站了半晌。她垂眸看了看手上被包扎妥当的伤,微露了笑。
也好。
她特意选了掌心来伤,不就是为了以替写公文为借口,再召见苏屹么。
结果他倒是自己上赶着来了。
也算是心有灵犀。
贺沧笙在苏屹离开后回屋里坐了会儿,在卯时打开了门。丫鬟和嬷嬷们随即轻声而入,紧着伺候何栀晴起身梳洗,今日是何栀晴入府的第一日,早起了要去正堂给王妃请安敬茶,还要入宫拜见贺沧笙的母妃。
有嬷嬷验收了白喜帕,端在托盘里呈给贺沧笙过目。贺沧笙扫了眼,就想起昨夜刀锋划过掌心的冰凉疼痛,还有苏屹握她腕的力度和温度。她本就生得寒凉,这表情落到下人眼里就是不虞,芙簪挥手,让人尽快把帕子撤下去了。
何栀晴上好了妆,由丫鬟从后边儿扶出来。她今日和昨晚不同,衣裳和妆容都淡雅,只见人一身水青色,发挽小髻,云鬟晃垂珠,面上粉黛柔薄。她果真是位有教养的,已收了昨晚的失态泣容,从站姿到微笑都极合规矩,缓抬杏眸,看向贺沧笙的时候虽紧绞着手中帕,终是少了点儿惧意。
贺沧笙起身带着她往外去,还是墨氅冷淡,可侧脸太精致,何栀晴忍不住抬眼看了看。
竟觉得殿下的面色比昨夜穿着红衣时还要柔和些。
落银湾内自然都已经准备停当,贺沧笙和嬷嬷们提前教过徐诺棠如何做,何栀晴又是懂礼的,不会出什么乱子。
徐诺棠看着何栀晴漂亮又温柔,很喜欢的样子。她的纯真不是装的,何栀晴虽还在难过提不起精神,倒也缓缓露了笑。
茶敬完,几人分别讲完场面话,何栀晴就要跟着贺沧笙往宫里去。贺沧笙在廊下嘱咐了阮安几句,起身先行。
一行人走在园中,因还在下雨,贺沧笙撑了油伞,把何栀晴也罩在下面。她微微侧身,道:“平时也不必拘在芳泉厅里,王府地方大,你若想逛随时可以。”
何栀晴点头应是。
“过段时候,”贺沧笙声音低缓,“本王带你去见师兄。”
何栀晴闻言颤了肩头,几乎又要哭出来。她忽然抓住了贺沧笙的袖,道:“殿下一言九鼎,栀晴等着。”
贺沧笙轻轻地拂落了她的手,无声地叹了一句,点了头。
两人都很安静,眼看着要出花园,要经过一处已化了冰的泉眼,就听着峭岩那边有人说话。
“你给我站住!”男子话音高亮,极尽嘲弄,“苏侍君要往哪儿去!”
贺沧笙脚步一滞,后边儿芙簪要出声问话,却被她抬手止了。她寻思一瞬,先回首把伞交给何栀晴,道:“劳烦先到府门口,本王即刻就到。”
何栀晴不会多问,便先去了。贺沧笙挪步到一侧,看清了瀑泉那边儿的场景。
闻牵枳背对着她站,穿了身葛巾紫,在一园残雪枯木间很抢眼。他带着丫鬟小厮,有人在身后给撑着伞,将孤身一人的苏屹围在中间。
“听闻你陪着殿下去了郊外,”闻牵枳讽道,“怎么,可是伺候得不好,这么快就让殿下厌弃了?”
贺沧笙嗤笑,她还记着上次望羲庭里的场景,心道不知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闻牵枳今日是怎么个死法。
果然,苏屹的双拳蓦然握紧,已经有蓄势待发的意思,却又不知为何一顿,而后又慢慢放下了。
他道:“殿下没有厌弃我。”
声音竟有点儿失落。
“没有厌弃你?”闻牵枳见他垂眸,不禁愈发得意,哈哈大笑,“望羲庭冷置半月,你还痴心妄想?”
苏屹不知为何,依旧没说话,闻牵枳只当他是无言以对,咄咄逼人道:“先前那般嚣张,如今丢了宠,还不是排在我身后的下贱东西!我告诉你,今非昔比,不过是个弃宠,我看你还如何过得下去!”
苏屹就这么站在雨里,挨着雨也挨着嘲讽,光看着就委屈。
他缓缓开口,竟低着声音,道:“就算丢了宠,我也能自己争回来。”
此话又引得闻牵枳笑出声,“痴人说梦!殿下如今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还想如何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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