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硕的男人绝望又颓废的坐倒在地上,抱着怀中悄无声息的女孩,无声落泪,而怀中的姑娘在风沙中一点点被掩埋,无声无息。
这模样太过残忍,当风沙铺了满脸,男人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终于有一扇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蹒跚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简陋茶杯,张嘴说的却是听不懂的话,叽叽呱呱许久。
王轴和她大眼瞪小眼,老人终于忍不住将茶杯塞在他手上,做了个喝的动作,而后指了指家里头,让他跟上。
王轴恍然大悟,一顿拜谢,跟着老人回到温暖的帐篷里。
帐篷简陋,却可以挡风遮雨,风沙竟一点都没进来,在老人帐篷里还坐了一个粗狂的汉子,他与老人说了几句走向他们,“你们从哪里来的?”
他说的话很别扭,但勉强还是听得懂的,王轴指了指妹妹,“我们是游历的药商,遇上了沙尘暴,多谢你们伸手搭救。”
男人皱眉,“药商?”
“是的,可是沙尘暴让我们的东西都丢了,能不能求求你们施舍口饭,我妹妹恐怕不行了。”王轴不敢说他这大个子要吃的,只奢求给纤细的妹妹要些东西。
老人似乎不忍心,开口又说了几句,才听男人道,“可以,你也吃一点,吃完就走。”
王轴自然是满口答应,他摇醒虚弱的苍沐瑶,“妹妹,来,吃一点,吃一点咱们回家了。”
苍沐瑶睁眼,好一会儿目光都是没有聚焦的,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开口那声音不似人发出的,“真的?”
“真的,哥哥哪里骗过你了?”王轴笑得温柔,奈何是张粗狂的脸。他帮苍沐瑶将面纱摘下,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的面颊。
“这是你妹妹?”怪异的语调自身后传来,王轴转头就看到那汉子一双眼睛焦在了苍沐瑶的脸上,他立马露出防备的模样。
“是,我妹妹在家乡已经有了婚约,年底便要完婚了。”王轴道。
男人摸了摸鼻子,把手上的热茶放下,“跟你长得不太像。”
王轴摸摸脑袋,“是,妹妹长得像娘。”
“今年多大,就要完婚了?”男人又道。
王轴不得不用身子挡住他露骨的视线,“十七了,咱们生意人,这年岁已经算大了。”
“是大了,这地方好近不好出,你们要想走着回大业,恐怕很难。”男人去拿了两个饼子,一个给王轴,另一个却不脱手,拿在手上,便是要叫王轴让开。
都是男人,王轴再清楚不过这意思,自然不肯相让,谁想这男人直接便用手推了,“饼子趁热吃,姑娘给。”
二者有求于人,王轴这一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自己拍拍屁股又站起来,“多谢,我来吧,妹妹笨拙,不麻烦恩人了。”
“无妨无妨,你不也二者,去我娘那多吃些,还有汤呢,姑娘我来照顾就好。”汉子却仿佛听不懂,屁股一抹把人给挤开了。
王轴急的满头是汗,奈何这是恩人,他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得在苍沐瑶惊恐的眼神下安慰道,“妹妹,这是恩人,你不必惊慌。”
苍沐瑶浑身发抖,点头与颤抖都分不清,这反应似乎取悦了男人。
“小妹别怕,你就好生在这里休养,我不会伤害你的。”高鼻子大眼睛的男人凑近一瞧,满是陌生,苍沐瑶往后退了退,不说话。
这一休养,便养了两日。
苍沐瑶就是饿坏了,吃过饭以后精神就好了许多,兴许是年轻第二日就在帮宝子娘做馕饼,宝子娘不会说大业话,二人却还有本事交流起来,有个姑娘家伴着整天都乐呵呵的。
宝子便是那个壮汉,他带着王轴出去觅食,一来二去也熟稔了,缘着王轴与自己相同粗壮的身形,二人的爱好竟也差不多,宝子话多了以后也不藏着掖着,这两日他就是看上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了,“你那妹妹啊,要不留在这算了,我瞧着跟我娘好的很。”
“宝子,不是我不乐意,她已经订了亲了,而且我们到底是大业人啊。”王轴叹息。
宝子手一摆,“她不说谁知道呀,再说了,咱们这小地方,王上哪里回来管?”
“这……”王轴还是摇头,“就算王上不管,你们族长也定然会干涉,咱们如今也叨饶两日了,该走了。”
“别别别啊。”宝子拦住他,“我去通村长说!”
王轴急了,八字没一撇呢,说什么呀,“你别胡说八道啊,真的不成,不成不成。”
“啧,你们大业人就是墨迹,我不强求你们,但是你们多住一阵子,倘若你妹妹自己看上了我,你就说沙尘暴她死了,你独自一人回去吧。”宝子一拍胸,走了。
王轴愣在原地,赶紧跟上去,“我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二人一路扯皮到族长家门口,却恰巧看见了宝子娘和苍沐瑶来族长家送东西,宝子一乐,开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一双手指指这个指指那个,神采飞扬。
宝子娘惊恐的想捂着他的嘴,也在叽叽呱呱的说话。
那族长倒是淡定,摸着小胡子,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全然把苍沐瑶和王轴忘在了边上。
王轴赶紧把苍沐瑶拉开,“那个宝子想娶你。”
“嗯,我听着呢。”苍沐瑶轻声应道,波澜不惊的模样。
王轴一愣,“你听得懂匈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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