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罗珏说着,拿起自己今天写下的纸,递给朱瑶彧,朱瑶彧接过来看,她发现上面写的密密麻麻,比她多出来不少。
朱瑶彧没想到沈罗珏在数算上还有如此天赋。
都是很简单的加减乘数,沈罗珏当然会算,阻碍她速度的是繁体字和费劲的记账方法,要不是有直播间观众帮忙整理,她可能速度比朱瑶彧快不了太多。
朱瑶彧翻了翻纸,表情逐渐严肃。
这些纸上,记录了许多问题,奇怪的支出,农税不够,商税奇高。
大庄有商税,三十税一,一般来说商税是远远抵不上农税的,可紫罗县的账本中,农税几乎为零,商税却高的离谱,去年紫罗县上交的农税,分明是以商税代买!而且,商税最后还莫名被支出不少。
做账的人做的很完美了,可惜沈罗珏还拿到了前几年紫罗县的账本,列出来一看,哪儿有问题一目了然。
毕竟古代一个县城,不可能几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支出部分不用想就知道是被贪了,可农税没有,商税奇高,这已经说明去年紫罗县普通农民受灾严重,收不上税,现在紫罗县内的热闹与富户聚集,不过是表象。
紫罗县内荒废的村子,才是现实。
“表姐,除了账簿,还有户籍。”
朱瑶彧被账簿的问题气的手抖,听了沈罗珏的话,失态的喊出:“他们还敢在户籍上做手脚?”
“账一岁一造,籍三岁一造,算算时间,今年正该新造户籍。我们查出原本的户籍,以及三年间的户籍改动,然后咱们一一去对照,去找人。表姐,必须快些培养我们的人。”
沈罗珏不知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隐秘,但她好歹也读过历史,历史上一个封建王朝和平发展几年,人口一点儿没增加的事有不少。
按理说百姓富足,和平发展个十几年,即使古代医疗条件差,人口应该也该能翻个倍,怎么可能开国多少,强盛时期还多少?平常又不打仗。
出现这种问题,是有地方豪强藏匿人口,吞并土地。
朱瑶彧知道沈罗珏的意思了,知道之后她更是心下一惊。
朱瑶彧向来想得多想得深,窥一斑而见全貌,若紫罗县的富户都有胆子为了土地和佃户在户籍上动手脚,那么权倾天下的四家呢?
她记得起初她去定安的时候,家中好似在定安没有那么大的宅子,一开始她手上的田地也没那么多。
阿娘给她宅子和田地说是她经营有道,究竟是真的经营有道,还是朱家也贪得无厌呢?
朱瑶彧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既想户籍没有问题,又想户籍有问题,或许她该给朱家多一些信任。
可朱家现在洁身自好,并不是一开始就洁身自好啊。
沈罗珏趁着夜色,又去看了看张文元,酒精杀毒确实管用些,张文元说恢复的不错,但刚缝上,具体如何要看以后。
沈罗珏趁机问了下张文元,“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带几个弟子吧。”
张文元连忙称是,她知道沈罗珏跟她说并不是在商量,而是一种命令。
想着沈罗珏来到这儿干的事,张文元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公主在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接着沈罗珏又让听雪叫来几个人,连夜把周府花园翻了,明天把她的种子种上。
她种子太少了,先种上看看效果如何。
沈罗珏忙的脚不沾地,安宁其实也不太平,齐王献王两拨人直接红了眼。
这事儿还要从沈罗珏刚出安宁说起。
庄帝以为他能处理好两个儿子的争端,没想到事情却越闹越大,沈罗珏前脚刚走,后脚薛直便将那封信交到了大理寺,薛满堂说的墨水问题,引来了朝堂上的唇枪舌战。
柳家和薛家势力极大,又兼有皇位争夺,两边自然都死咬着对方不放,恨不得将对方给生吞下肚了,庄帝上朝除了处理一些大事,其余时间都在看两家打嘴仗。
庄帝烦得不行,只得借口护国寺刺杀中定安公主无事,西成州乱民皆因去年大旱引起,柳箐和薛程治理不当,各罚奉半年,就算了了。
他这儿算是了了,那个当众跟薛直告状的乱民,从大理寺刚出来就被街上发狂的马给踢死了,这还不算完,薛直寻友人小聚晚归,半路差点儿被人趁着夜色推到河里淹死,还好他会游泳。
但他还是被石头砸破了脑袋,不得不在家休养个十天半个月。
贵妃得知哥哥被人砸了头推河里,气的不行,拉着齐王就是一顿哭,“她竟然敢对我兄出手!我的儿,你难道要看着你舅舅被人刺杀吗?”
“阿娘莫说了,儿子也正气着呢,此事吾绝不与柳家善罢甘休!”齐王被折腾了一回,原本温文尔雅的储君形象被撕了个粉碎,他明显能感觉到近期庄帝对他不太热情了。
他知道庄帝不喜欢太有野心的儿子,本来他装的好好的,都是因为献王!此次诗会被乱贼攀咬,还好舅舅拿到了一封信,否则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没想到,自己前脚把那个胡说八道的乱贼杀了,后脚柳家就对他舅舅下手!
不过是一个乱民的命,难道还想用他舅舅的命做补偿吗?
“献王那个猪脑子,肯定想不出这样的毒计,定是贤妃那贱人,好啊,她不是看重西成州吗?她那个好兄长真当自己是在世圣人了,还发愿春耕前了却西成之乱,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了却!吾儿,定安是不是要路经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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