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知所有薛家人,最好是远离皇室争斗,不要与齐王有太多纠葛,只要薛家不犯大错,庄帝就不可能动他们,就像当初太子谋反,庄帝也没敢直接动洪家一样。
如果薛家自己做错了,让庄帝拿到把柄,那庄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薛林知道一切,却还是掺和进来了,他想走得更远,没想到这一把,拼错了。
他一直想着,直至第二日天亮,他请求见齐王一面。
齐王还真见了他,不仅如此,薛林还在齐王府见到了另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人。
看着那个坐在上位,衣着华丽雍容的女子,薛林颓然跪地,“标下见过贵妃。”
“族兄何必多礼,你我兄妹,如今能见一面实属不易,快快起来吧。”贵妃叹口气,给齐王一个眼神,让齐王快把薛林扶起来。
薛林在贵妃的注视下,像是老了十岁,背不自觉的佝偻着,齐王将他扶起后,他又是一拜,“是标下之错,标下无能,惹贵妃受连累。”
“族兄,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你是何人,我最清楚,要说无能,薛家无能者比比皆是,不可能有堂兄之位。此事,并非堂兄之过,是昂儿无能,叫你们这些长辈忧心。”贵妃叹口气,瞪了眼一旁的齐王。
齐王面上认错,马上低头,沉默不语。
薛林见此,眼眶一热,“贵妃言重了,齐王礼贤下士的贤德之名,安宁谁人不知?即使没有这份军功,齐王日后也必定不凡,贵妃莫要责怪齐王。”
贵妃闻言又是幽幽一叹,“如今,也就是族兄你还对我说句实话,阿彩那孩子,自打她出京,我便与她断了联系,还有定安,她这是怨我当初在护国寺上的事啊。”
“定安公主是您的女儿,满堂娘子是我薛家娘子,不管有什么事,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们不可能怨恨于您。”薛林连忙劝说,不希望贵妃忧心。
贵妃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阿彩自小同她祖父在边关长大,这边关长大的人,心比狼还狠,我们这些长辈,于她而言只有生恩,养恩甚少,她如何会与我打断骨头连着筋?至于定安,族兄,她的生母乃是朱氏女,朱蓉儿当年便与我多有仇怨,她的女儿,真能心甘情愿唤我一声阿娘吗?”
沈罗珏报给庄帝的战报里,一切看似都是巧合,但贵妃不觉得这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
乱贼怎么就突然弃城往紫罗县去了呢?薛满堂就遇上了饥肠辘辘的乱贼,还天黑袭营,让乱贼无反抗之力,轻松杀了方旳。
说着轻松,但贵妃不信会那么轻松。
她太熟悉这一招模糊重点了,当年朱蓉儿巧舌如簧,两三句话颠倒黑白,用的手段与这话术如出一辙,这是朱家人的手段!
贵妃一直记得,那位朱家名扬天下的才女朱瑶彧,就一直在她的好女儿定安身边。
薛林不知道贵妃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沈罗珏故意抢占军功吗?那些军功对她一个公主有什么用?
不知道怎么回复,薛林只能尽力合理化打赢乱贼这件事,“贵妃,满堂在领兵打仗上天赋异禀。乱贼里有精兵,方旳临阵上也有几分本事,但这些人对上满堂,确实没有胜算。”
“族兄糊涂!我说这些,难道是单纯觉得阿彩没有本事打赢乱贼吗?”贵妃拍了下桌子,瞪了眼在一旁装鹌鹑的儿子,“昂儿,你解释给你堂叔听!”
沈昂没想到突然会叫到他,他抬起头,不紧不慢的冲薛林行了一礼,脑子迅速转,完全没有明白贵妃的话。
不就是定安给他使绊子吗?有什么好讨论的,等以后他当了皇帝,不封定安为长公主,就让定安当个普通公主就好了。
薛林看向沈昂,等沈昂发表高谈阔论,谁知道沈昂又向贵妃行了一礼,“阿娘,儿子也不甚明白,不管定安如何折腾,正如堂叔所言,她还是您的女儿啊。”
贵妃面上一僵,她就不该太高看自己儿子的智商。
儿子平常都挺聪明的,但是一碰到有关定安的事就犯糊涂,或者是说,一碰到有关女人的事就犯糊涂。
贵妃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在齐王眼中,女人从来不是他的对手,他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将女人放在他的敌对位置,自然不会去费心思揣摩女人的想法。
“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陛下的女儿,是皇嗣!”贵妃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她愤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是啊,沈罗珏也是皇嗣啊。
贵妃之前一直觉得,定安对齐王一脉频频动手,是因为之前结下的私仇。公主和皇子不一样,与母族牵绊并不深,随时可以支持其他皇子。
但此刻她突然意识到,不仅仅是如此,如果仅是如此,沈罗珏为什么要自己养兵呢?
自古以来,皇室养兵,抢夺军功的皇嗣,都只有一个目的,贵妃自己就想让齐王干过,她太清楚了。
“对啊,她也是皇嗣……”贵妃喃喃道,双目出神,似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她也是皇嗣啊,而且,还是手握兵权的皇嗣。”
女子的身份,让她忽略了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可现在她还如何阻止?沈罗珏已经有军功,也已经养起私兵了。
更关键的是,现在齐王在风口浪尖上,她不能再做任何引起庄帝不满的事了,否则齐王就会变成下一个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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