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儿又动了动,见她实在吃不下碗里的面了,骆常庆才道:“这些票你想要啊?”
廖春华扭捏着:“我寻思那棉花票和煤票……”
“我哥要是出钱给你买棉花和煤,这票我就出了。”骆常庆说完又茶茶地道,“其实你也别着急,到冬天还早呢,刚跟他要完自留地…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要过来吧,这又接着马上开口让他管你棉花和煤,我怕我哥真跟你生了嫌隙,棉花啥的不重要,母子情分才重要。”
廖春华气道:“他敢,他真这么抠搜还有啥母子情分?”
“别生气别生气,先吃饭,这些以后再说。”骆常庆低头吃饭,状若无意的咕哝一句,“哎,我哥要是像我这么自觉就好了,你也不用舍下老脸跟他要……”
廖春华一怔,可不是啊,小儿子是不用她提主动给,还给她支招挣钱,给她攒票,老大是自己豁出老脸都要不过来。这叫啥啊?老大心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娘?
桌上的饭更吃不下去了。
骆常庆吃饱喝足,把翻开的地敲敲平平,一下午就弄好了。
他回了自己家,这走了没几天,天井里的杂草都开始冒头了,挨着清理一遍,又套上碌碡压了压,进屋稍微收拾了下,这才打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休息。
屋里很热,他也准备硬扛着,拉了灯进果园休息。
果园里气候适宜,不冷不热还没有蚊子,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骑车出去转了一圈,去欠债的几个拉不平家转了一圈,无债一身轻了。
中午在老大家吃的饭,跟赵海亮喝了一顿,就着在附近村子里收一圈鸡蛋。
许久没来这边收,收获颇丰。
连着收了四天鸡蛋,他琢磨明天一早开上介绍信,沿途收着一路就回津店了,结果回到家,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他老娘在院子里破口大骂,骂刘美青跟她那个表妹。
他还以为老大一家回来了呢,结果到门口探头一瞧,家里就老娘自己,正对着县城的方向骂呢,中气十足的不说,他站那听了十来分钟,都没听到一句重样的。
“咋了这是?”推着车子进门,问道。
“常庆啊你可回来了,我快叫西头那个胖X老婆气死了……”老婆子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
王文山家包的那块地还有十来天到期。这日子其实也不算严格,当年老大家包出去的时候让了他七八天,还是带着菜包出去的,接过去就能等着收上几茬,没多算钱。
所以提前还也能还的着。
可他们家还地,今天把熟了的菜掐完一茬,就将菜秧子拔了个干干净净,地里弄的乱七八糟。
廖春华早就去看过,那黄瓜还能接茬长呢,那豆角也能长,连根拔了咋长啊?这是算计着不想让她吃现成的啊。
心疼的她啊,这是从她心上刮肉啊!
“我记得老大家包给她是带着菜的,还说自家亲戚就没多收钱,你再看看她是咋弄的,地里给糟蹋的啊……”廖春华说着说着开始哭了起来,真情实感。
她是真伤心了,心疼啊,好好的菜就这么给糟蹋了。
王文山家里显然是不准备包了,不但不包,还不准备让老婆子痛快。
县城里,刘美青接完自家表妹的电话,神清气爽。
自留地是保不住了,那天让婆婆撵回来,骆常胜路上就做出了决定,收回来落个清净吧。
到了县城就给她表妹家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这边的态度,不再往外包了。
她再心疼也白搭,没话语权。
可给是给,想接过来就挣钱花,门都没有。
她给表妹出的主意,让她把菜拔干净,算是出口气,想想就痛快。
那个老东西,让她种吧,最好累死那个老疙瘩,到时候就用她挣的那块儿八毛的给她买纸烧。
一路翘着嘴角回家,在开门前才把嘴角压下去,进门后低眉顺目地道:“我表妹提前把地腾出来了,还帮着把地给平好了,你看看是让人捎信回去,还是你回去一趟?”
“让你表妹过去说一声不就行了?”骆常胜没去考虑里头的弯弯绕绕,皱着眉头道。
最近也不知道是咋了,啥事都不顺。
老娘对他也没了之前的和颜悦色,就梗着脖子要这要那的,也不知道老二给她灌了啥迷魂汤。
刘美青一噎,她表妹哪敢去?眼珠一转,凑过去建议道:“要不让小峰回去一趟吧,正好陪他奶在家待两天,也替你尽尽孝。”
骆常胜就有点动心。
刘美青又笑道:“俩孩子放了暑假,也得去看看他叔叔,在老家待两天,到时候再让俩孩子去津店他叔家玩两天,正好也能看看老二到底在津店干啥。俩孩子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津店呢……”
刘美青见他没马上拒绝,知道有戏,又道:“老二不满也是对我不满,那是他亲侄子他还能不管?”
到时候去了,吃他家半个月的,走的时候老二媳妇不得给俩侄子扯身衣裳?
到了新地方,就是为了挣名声也不能叫俩侄子空着手回来吧?
“你知道老二家在津店哪儿?”
“我不知道,他奶能不知道吗?”刘美青白了她男人一眼,“要不我打发老大回去干啥?”
老宅里,骆常庆好不容易把老娘安抚下来,道:“别生气,生这个气干啥啊?拔了再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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