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家一起选了个好日子给定下了,恰好就在上梁的第二天。
本来是要从娘家出嫁到夫家的,可是两人婚后住的就是安苒家里,就有点入赘的意思了。
原本还有人打趣程朔:“程同志,你这可算是入赘了。”
谁知程朔也不恼,笑道:“入赘我也愿意。”
后来这话传到薛洋耳朵里,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起来:“那感情好,小苒就是我的闺女,那不还是自己家吗?”
天才蒙蒙亮,安苒就被一早就过来的林春娥和李美云拉了起来。
而薛洋作为婆家,在新娘子出门之前,是不能出现在这的。
洗漱完,穿上薛洋给她准备的红嫁衣,胸前还戴了朵大红花,端坐在镜子前,由林春娥替她梳头发。
林春娥拿着梳子,一边梳一边念到:
“一梳梳到头,生活不用忧愁;
二梳梳到头,既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福寿。”
最后,再把把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两侧,再在耳后的头发别上红石榴发饰。
看着镜中的安苒,一张脸夹杂着青涩与娇俏,林春娥不由得红了眼:“咱们家苒丫头,要嫁人咯。”
安苒听罢,也感到一丝伤感,她拉过林春娥春娥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叔奶,即便我嫁人了,也还是你的苒丫头呀。”
“是呀,是呀。”林春娥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笑道,“今天大喜日子,应该高兴才对。
看见小程和亲家对你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可不是么。”在一旁的李美云也道,“单单就这聘礼,十里八乡独一份,怕是县里公社的干部嫁闺女,也没有咱们苒丫头风光!”
“吉时到了!”
门外人吆喝一声,接亲的人来了!
紧接着,院子里立即传来了喧哗声,其中安泽磊的声音最大,应该是他作为安家唯一的男丁,在守着门呢。
李美云和林春娥连忙替安苒做最后的检查,确认毫无不妥之处后,便唤道:“好了,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门就从外面推开来了。
是安泽磊和安悦,两人的怀里还捧着一堆的红包。
他们乍一看如此打扮的安苒,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们的大姐实在是太美了!
“哇,大姐,你好美!”安悦首先惊叫出声。
两人跑过去,一左一右拉着安苒的手:“大姐,你就跟仙女一样!”
大家被两孩子的话给逗笑了,一下子冲淡了伤感的情绪。
李美云催促道:“快别耽搁吉时了。”
说着,就给安苒再理了理完全不存在的皱折,安泽磊也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他走到安苒的跟前,背过身,矮下腰:“大姐,你上来。”
安苒也没敢再耽搁,伏下身,轻轻攀在了安泽磊的后背上。
这个少年,不过十三岁,原本瘦得皮包骨的身材经过这些天,终于长了些肉,却依旧瘦得硌人。
可他那瘦弱的肩膀,却让安苒感到无比的心安。
这,就是她的弟弟。
只听到安泽磊道:“大姐,我要起来了。”
话毕,安苒感到自己的腿窝被安泽磊抱紧,人就腾空了起来。
幸好,安苒本身就不重。
一米六不到的身高,体重顶多也七十斤,但这对于十三岁的安泽磊来说,也算是相当吃力了。
安泽磊连忙道:“大姐,你放心,我练了很久的,准背得稳稳当当的。”
安苒一听到这句话,差点落下泪来。
起初她不明白,安泽磊为什么每天去割完猪草还不回来,后来在安悦的口中得知:“二哥在叔奶家学背人呢。”
安苒当时不解,悄悄跑去林春娥家去看,见他瘦小的背上,拖着一个约莫有几十斤重的麻袋,在地上缓缓拖行着。
枫树坳这里有一个风俗,就是新娘出嫁这天,脚不能踏地,若踏地了,婚后生活就要苦累一些。
所以,林春娥告诉她,从定下婚事不久后,安泽磊就开始每天跟安建军学习怎能稳稳当当地背姐姐出门。
一出房门,就听到了院子外的喧闹声,大家纷纷喊道:“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一见他们出来,先是有过几秒的静谧,然后又喧哗起来。
“这新娘子太漂亮了额!”
“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这和程朔还真是登对啊!”
看热闹的人们由衷地赞美着,并自发地从两边让开,好让他们通过。
安泽磊感受到了众人对自家大姐的惊叹,不由得胸膛挺得更直了。
安苒看着村民们一张张笑脸,控制不住地想起了独自住在小屋子的蒋卫华。
最疼爱的小孙女结婚,他却不能以爷爷的名义出现,甚至不能参加,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
直到安泽磊背着她快到院子门口的位置,语气微喘:“姐夫。”
安苒抬眸,就与程朔的视线对上了。
只见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下半身是绿军装颜色的裤子,唇角含笑,面露春风,就那样挺直地站在院子门外,让人不由得赞叹一声兰枝玉树!
他的胸前,是和自己一样的大红花,却一点不显得滑稽,反倒衬得他的脸庞愈发明艳动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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